傍晚时分,公孙长到达湘州。
沿阳河到湘州,公孙长并未半点一点眉的音讯,这令他懊恼、怅然、失落。
但同时,在他的内心也酝酿着一个计划:他要进攻。
这一天的确很难熬,对于钟灵儿来说不啻于度日如年。
尽管武当派,泰山派,峨眉派,方书和的门人弟子,吴友良的子侄们以及武林各路英豪数十人相继到来,着实热闹一番,但怎能掩盖住钟灵儿表里的忧愁和苦闷。
所以当公孙长突然出现在自己眼前时,她无法掩饰内心的狂喜,无法再把持妙龄少女原有的矜持。
短暂的对视沉默之后,她眼圈泛红,鼻孔翕动,两汪秀目之中,泪痕涔涔,却没有半点哽咽之声,恰似梨花带雨,直叫有情人,有心人,所有的人,心疼心酸,竟不知如何安慰,竟无所是从。
真情?柔情?思念?盼望?期待?揪心?
是劫后逢生,喜极而泣?还是对粗心男人不懂可人儿心思不知怜香惜玉的幽怨?
只是这一抔抔无言的泪水,定能浸润顽石,即使那不解风情的木头,也会有所惊动,许能发出意想不到的嫩芽。
此时无声胜有声,一切尽在不言中。
公孙长的到来,让钟灵儿如获至宝,当然对于众人来说,紧绷的弦随即宣告释放,内心暗暗嘘了一口气——他们的主心骨还在,起码就武功而论是这样的。
当然,公孙长意外地见到一点眉,他的内心的激动并不亚于见到钟灵儿。毕竟钟灵儿对公孙长的思念远大于公孙长对钟灵儿的担心。因为他知道钟灵儿是安全的,而一点眉则是生死未卜。
况且,公孙长和一点眉一见如故,虽然一点眉有为了寻找万花羞的成分,但同时也因为自己的作为而甘愿放弃逍遥的杀手职业,披肝沥胆为道义而战,不惜丢掉性命追随自己,如此豪气,如此情怀,如此知己好友,怎会逊于儿女私情?!众人相见已毕,知一点眉伤势已无大碍,武当和丐帮事务业已处理停当,南海一蛟吴友良的后事也妥善安排,众豪杰即安排晚宴。
几十人自然无法相聚在鸿福楼,好在正阳大街是湘州最繁华的闹市,虽其他客栈不似鸿福楼和悦来客栈这等豪华,不过食宿打尖还是绰绰有余。
于是分主次排开席面,鸿福楼当然是各派首脑和重量级的人物,这样便于议事。
“各位前辈及兄长,此次青萍山之行,虽除去‘尧山三枭’,但始终未能发现上官子婉的老巢”,公孙长向各位豪杰道,“由眉兄的事情来看,在下心想,一味暗中行事,越来越对我等不利,不弱明火执仗,大张旗鼓,先把小须弥寺拿下来,不知可否”?
“如此也好,拿下小须弥寺,先清除一些小喽啰”,无畏剑应道。
“不错,打草惊蛇,不怕她小魔头不出来”,沙通海亦附和道。
“如此我们也有个落脚的地方”,唐四维赞道。
“对”!在座之人皆为有理。
“大哥”,但见钟灵儿领着李时珍推门进来,递给公孙长一个药方。
公孙长接过,只见上面写道:今夜府衙将到鸿福楼缉拿江洋大盗。
公孙长很是奇怪,把药方递给无畏剑,无畏剑看后亦觉茫然。
“小兄弟,这是怎么回事“?
李时珍就把事情叙述一遍。
原来,湘州知州田无莠的母亲年过古稀,患有痼疾,很多名医包括湘王府的医官都没有办法治愈,后由妙手李诊看,才得以控制,此后知州家里无论有什么不适,皆有妙手李负责。
这田无莠为官一般,却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孝子。外出办事,临行前必事先禀报老母,免得老娘担惊受怕。
巧的是田老夫人的病根就是心悸神慌,长时间不见儿子就要发病,儿子外出办的事情如有危险,同样也会发病,即便是这样,田无莠每每外出必须事先声明:某年某月某日到某地办某事。
又一次,田知州奉命剿匪,事情凶险,害怕老母担惊受怕,没有辞行。谁知,回来之后,田老夫人竟然绝食,以示抗议。声言儿子不要娘了,娘活着不如死了算了,免得成为别人的累赘。无论怎么劝说,即便田无莠长跪不起也无济于事,无奈,田知州只得指天发誓,说好今后不论外出什么公干都要回禀,决不隐瞒,田老夫人才告作罢。
因此,田知州每每外出公干必先禀明其母,而后再把妙手李请过来,以防万一。
今天午后,知州有着人来请妙手李,妙手李就带着小时珍前去。
诊看之后,妙手李一边为田夫人针灸一边笑问:“老夫人,此次田大人又要元行吗”?
“远行?唉——,不,不,不是远行,不过老身,老身看来比远行还要怕人”,
“哦?难道田大人还会有什么危险”?
“危险?险着哩,说起来都要命,听说,听说什么江洋大盗进了湘州城,要去缉拿,李神医,江洋大盗,你知道吗?听说都是要命的主,你说危险不危险?真实的,真要命”。
“不用担心老夫人,自有兵勇在前,知州大人定会安然无恙”,妙手李安慰道。
“兵勇?那些个江洋大盗,个个凶神恶煞,三头六臂,杀人越货,净干些伤天害理之事,兵勇如何拿得住?唉——,真是,挨千刀的”,田老夫人说的惊魂千里。
“说不定都是误报,这光天化日之下,他们怎敢到湘州城里来撒野?也许根本就是没有的事”。
“咦——,李神医,可不敢大意,听说,听说那些人住在,住在什么鸿,鸿,鸿福楼?就是鸿福楼吧,李神医,你看看,你看看,胆大不但大?还打模大样地住下来,扎长桩准备常干,天杀的”。
“还真是呀,住在鸿福楼”。
住在鸿福楼?妙手李心里咯噔一下,钟家父子不是住在鸿福楼吗?还有他们那一帮江湖人士,莫非他们就是江洋大盗?不像呀,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如果官府线报有误,把他们抓起来怎么办?
当机立断,妙手李赶紧用药方写了便条,交给李时珍,谎称回家取药,就把信送到了鸿福楼。
说罢,李时珍就告辞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