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十六,钟父依然去祭拜。只有公孙长在家里。
门没有关,似乎有意让公孙长听到些什么。
公孙长隐隐约约听到钟父在念叨师伯师叔的声音。
公孙长不由自主地走了进去。
毕竟钟父给他的印象太过神秘,令公孙长太过好奇。
好奇就是推动人类做出某种决定的无限动力——甚至不计后果,不计代价。
不过公孙长的这次好奇并不需要付出什么代价,相反对他却是好事。
公孙长走进去,看到钟父跪在一排牌位前,借着摇曳的烛光,他看清了牌位上的名字,而这些名字足以让他震惊异常,足以让他跪拜,痛哭。
而公孙长的进来仿佛是在钟父的意料之中。
顶层最高牌位上书“师祖神机子之位”,下层左首牌位上书“公孙圣公之位”,中间的乃书“显考讳越人、妣讳云英之位”,第三个乃书“师叔白起超之位”。
公孙长长跪不起,直到钟父和钟灵儿把他劝住。
“看来您定是钟师伯了,小子无礼,望乞恕罪”,公孙长扑倒再拜。
“快请起来”,钟父连忙扶起。
当下公孙长即把自己的身世和盘托出,只听得钟灵儿吃惊非常。而同时公孙长也知道了钟父的真实身份。
钟灵儿的父亲即神机子三个弟子中二弟子钟越人的次子钟绍棠。
二人互道情由,再起悲思悲泣。
原来,在“三奇”灭掉“武帝”上官风后不久,师祖神机子即仙逝而去,接着“三奇”家中突被大火,钟家只有钟绍棠一人,而其他两家则无一幸免。
家里着火时,正值深夜,钟绍棠因吃酒太多,夜半起来到厨房里找水喝时,倒在下水槽里睡过去。待到火势袭来惊醒时,已然无法出去,迷迷糊糊中看着一切无可挽回。而自己因倒在水槽内,才保住了半条命。
第二日,钟绍棠酒醒,但自己已是残废之身,勉强爬出来。出了自己之外,全家无一幸免。
几日之后,才知道师伯和师叔家同样被火,而且家人无一幸免。
凭借父亲教给自己的医术,钟绍棠经过一段时间的将养,慢慢好起来。只是左半身残废,武功全失,而且也失去了生育后代的根本。
联系所发生的一切,钟绍棠认为这一定是上官风余孽搞的鬼,于是只好流浪忍耐,等待时机。
一年之后,钟绍棠由尧山一路行医至此,得遇贾山之父贾团,于是就定居下来,一住就是二十余年。
几十年来,钟绍棠虽不抱太大的希望,但始终都在暗中寻找“三奇”后人。而能够忍痛让钟灵儿独自一人到江湖上闯荡,亦缘于此,不过钟灵儿不知道罢了。
如今,皇天不负有心人,终于有了更大的希望。
当然,公孙长隐瞒了爷爷盗书的情节。
钟家,贾家,公孙长皆悲喜交加。
总算度过一段安逸的时光,钟绍棠亦享受了几天天伦之乐。看到钟灵儿和公孙长两小无猜,钟绍棠和贾山夫妇都喜在心里。
毕竟公孙长有事要办,不日将又投入江湖,钟绍棠和贾山夫妇以及一双儿女皆挽留不舍。
但公孙长最终还是要走。
当然钟灵儿一定跟着,而公孙长似乎没有充分的理由拒绝,事实上他似乎也不打算拒绝。
往时钟灵儿出去,钟绍棠担心异常,而今只是把她托付给了公孙长。
二人自然高兴,钟绍棠和贾山夫妇亦高兴,除了不舍之外。
贾山一家相送至山下,依依而别。
公孙长和钟灵儿赶往焦镇。
但公孙长始终没有忘记另外一件事情:曾经跟在自己身后的那双眼睛。
过午之后,一辆马车疾驰而来,急停在云台山下,从车上跳下一个四十多岁的精壮汉子,朝山上急奔而来。
来在“闲云居”,来人见过钟绍棠深施一礼道:“老丈可是钟绍棠钟老爷子”?
“正是”,钟绍棠道,“有何见教”?
“是这样,令爱可是钟灵儿?可否和一位公孙公子在一起?”
“不错,阁下如何知晓”?钟绍棠颇为惊诧。
“那就错不了,在下是焦镇‘回春堂’的伙计,令爱在焦镇被过路的马车撞伤,正在敝处医治,一位公孙公子着在下前来报与老爷子知道,令爱非常希望一双子侄前去见上一面”。
“什么?灵儿出事了”?钟绍棠几欲晕倒。
片刻之后,钟绍棠缓过来,老泪纵横,哽咽不已。
“令爱伤势严重,急想见一下家人,请老爷子速速定夺,迟恐不及”,伙计催促道,“公孙公子已然派马车在山下等候”。
“这?这?”显然钟绍棠因为事发突然,竟没了主意。
幸好,贾山闻讯赶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