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逸王府。
宫里的人一批接着一批的前来,都是催促胡逸洐进宫的。
胡逸洐很不耐烦,且不说上次的鸿门宴皇帝帮着归海寂天陷害他,就说最近他因为踏雪的事,也没有半点心思去关心他的死活。他来人间本就是为了玩耍,辅佐皇帝也不过是因为他希望可以在人间有一个较高的身份。如今,这个所谓的身份也没有半点用途了,他为什么还要白费力气去帮着他?所以,宫里派来的人全都被他扣押在王府里数蚂蚁去了。
谁知,这皇帝也不是一个轻言放弃的人。没有见到胡逸洐的人影他硬是无限的派了人过来请。一个不行,两个;两个不行三个;三个不行派五个……才不过刚过了两个时辰,安逸王府就聚集了十好几个宫人。
“请王爷马上进宫面圣!”宫人们跪成一排,虽然卑微,却也有一股坚持的力量在里面。
“好,好啊你们!胆子倒不小,竟也学会了逼迫本王了!”胡逸洐怒极反笑,冷眼看着下面那一些不断磕头的宫人们。他虽然平素对待下人和气,却也不代表他就没有凶恶的一面!今天,要是他们真的惹得他怒极,就是把他们全都杀了又能怎么样?这世间的妖怪,哪一个不沾染一些血腥?
胡逸洐的笑虽然隔着面纱却也可以迷倒众生,但再配上他的来自地狱般冷酷的声音,就让人不寒而栗了。宫人吓得连大气都不敢出,只得一个劲的磕头,有几个胆小一些的,力道没有把握好,力气用的大了些,额头都磕出血丝了。
见他们不再说话,胡逸洐冷哼一声,道:“就这样吧!你们都回去吧!”顿了顿,又接着说道:“若是有人怕回去以后没法子交代,也可以留在王府,明日再回去。到时只需说是本王将你们全部都扣押下来即可。”
虽然胡逸洐怒极的时候也想过要了他们的命,但他们毕竟都是听命行事,身不由己的。所以胡逸洐又心软了,帮他们留了一条活路。
看到胡逸洐要离开,其中一个胆稍大的宫人跪着从队伍中爬出来,跪到队伍的前面,重重的磕了一个头,成功拦住了胡逸洐离去的脚步。
“王爷且听小人一言!”
“说!”
那个宫人抬手擦了擦额间不断冒出来的冷汗,斟酌着怎么开口好。却在不经意间看到了胡逸洐的眼睛。胡逸洐的银色眼眸是非常漂亮的,但是如今那里面除了冰冷还是冰冷,所以宫人吓得一抖,脑海中一片混沌,哪还记得什么该说,什么要加以修饰再说。
“奴才被派来的时候,圣驾已经在去玄武门的途中,一路上,圣上不断的派人过来催王爷。奴才怕王爷不去,圣上会直接摆驾安逸王府。”
胡逸洐好看的眉头一皱,问道:“你们谁是最后一个被派过来的?圣上已经到了那里了?”
另个一个瘦小的宫人从群人中冒了出来,怯怯的回到道:“是奴才。奴才来的时候,圣驾就在玄武门等着了。”他的声音都还在颤抖,额头隐隐有血丝。可见,这个宫人被吓得不轻。
胡逸洐抚了抚额头,那个宫人又开始颤颤巍巍的说道:“奴才走的时候,圣上已经很不耐烦了,下了撵车,边来回打转,边张望着玄武门外,很着急的样子。”
胡逸洐彻底无语了。以他对皇帝的了解,若是平时还好,一旦皇帝的倔脾气来了,才不管什么合不合礼教,想做什么就会做什么,谁也拦不住。相较于让皇帝摆驾到安逸王府,胡逸洐宁愿现在就进宫去!请佛容易送佛难,也不管这个佛是请来的还是不请自来的。
“到底出了什么事?圣上为什么要这么着急招本王进宫?”
这下回答是最新出来的那个宫人。“奴才们也不知道。圣上本来宿在花露殿的,却不知道受了什么惊吓,半夜突然醒过了,接着就莫名其妙的将华贵人打伤了。后来圣上回了宣室殿,在案桌前睡着了,做了噩梦。”
本来,这些都是皇帝的私事,没有必要告诉胡逸洐的。可是,皇帝一直都很依仗安逸王,很多事都不隐瞒他,所以,宫人也就没有那么多顾忌了。
胡逸洐眉头皱了起来,又舒张开来,又皱起来……如此反复多次以后,他终是开口道:“开路吧!”
宫人得令,各自都在心里暗自嘘了一口气,放下了沉重的负担。
宫人们站起来,分成两队站在两边,毕恭毕敬的等着胡逸洐先走。除了两个在前面掌灯,其余的都默默的跟随着。
玄武门前。
“安逸王怎么还没有来?派去的人呢?怎么也一个也没有回来?”皇帝已经在玄武门外等了一个多时辰了,却仍没有看到胡逸洐的身影。他心里气急,整个立夏王朝也就一个胡逸洐敢让他等这么久!可是,他却又没有半点办法。
“回圣上,已经又派人去催了。安逸王应该快到了吧,毕竟从安逸王府到宫里也是需要一些时间的。”大总管边抹着不断往外冒的冷汗,便解释道。
“每次都这样说!他安逸王府离皇宫多远朕会不知道?他不过就是仗着朕的宠幸,便无法无天了!”皇帝挥了挥手,气愤的说道。“不行,我不能再等下去了,摆驾摆驾,朕要亲自去安逸王府!”
皇帝这么一说,宫人都吓得跪倒成一片。“请圣上三思!”
皇帝拂袖,从鼻子里重重的哼了一声。
大总管拖着老迈的身子骨,一路跪着前行,来到皇帝的身边,拉着他的衣角,劝说道:“圣上三思啊圣上!圣上乃是万金之躯,这要是出了皇宫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老奴怎么有脸去面对先皇?去面对立夏王朝的各位祖宗?现下正是多事之秋,圣上实在不能任性而为啊!”这位大总管也称得上两朝元老级人物了。先皇临危授命,将当年尚且年幼的皇帝交托给他,他自然是尽心尽力,一心辅佐皇帝,瞻前马后的,为皇帝扫清了无数的障碍。也是因为这样,大总管才敢倚在顶着压力,对皇帝进言。要换成其他人,早不知道被砍了多少刀了。
“让开!”皇帝却不听,一意孤行。他觉得这个皇宫可比外边的世界危险多了。至少外边的危险都是人为的,可是用武力解决的,但是这宫里的却不是行刺这么简单的事了。皇帝觉得人真的要有比较才知道好歹。以前他觉得被行刺就是一件特恐怖的事,所以他的身边一直都有无数的守卫跟着,以防万一。如今王贵妃的事再次发生,皇帝便觉得行刺什么都是浮云,那就是给无聊的生活增加乐趣的调味剂。想想,他就是把整个皇宫的禁卫队都别在裤腰上,那也抵不过王贵妃的一个小指头。除非是将胡逸洐别着。
“圣上!”大总管死死的抱住皇帝的脚,就是不让他再走上那么一步。“圣上若是非要一意孤行,就请先将,老奴处置了吧!老奴不敢让圣上冒险呐!”大总管声声泣血,就差在身上刻字表决心了。
皇帝盛怒,道:“好啊,一个两个都欺压到朕的头上来!你以为朕不敢拿你怎么样是不是?你这样,胡逸洐也这样,都不把朕放在眼里!朕这皇帝当着还有什么意思?连一点自由都没有,不如给你做算了!”其实,皇帝一直都对这个大总管有颇多不满。小时候大总管就只手遮天,他只能做个傀儡皇帝。长大一点了,虽然手里握了一些权力,可是万事还是要他点头才可以去办。他默默地忍受着,一直都后来到他成年,大总管才完全放权。可他还是喜欢打着先皇的旗号,左右他的思想。如果能趁着这件事除了大总管,倒也算是一件快事!
当然,这只是皇帝气急时胡乱想的。大总管从小对他的关心也不少,虽然不至于和他的独政霸权向抵消,却也足以保他安枕无忧的度过晚年了。
大总管却没有想到皇帝居然会说出那样的话来。他的仰着一张皮肉松弛的老年,望着皇帝,眼泪哗哗直往下流。“没想到老奴在圣上眼中原来是这样的人!也罢,就让老奴以死明志吧!”
别看大总管已经很老了,可是行动起来还是有如飓风。就在大家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站了起来,奔着玄武门的城墙一头撞去。
皇帝傻了眼,知道大总管撞破了头,直直的倒下了,他才恍然惊醒。“快,救人啊!你们都愣着做什么?”
“是!”宫人这才都反应过来,蜂拥而上,七手八脚的去搀扶大总管。有机灵的宫人已经小跑着去找御医了。
大总管这时已经奄奄一息了,却还是死憋着一口气,道:“圣上,老奴一片丹心可昭日月啊!”
皇帝沉默了,对这位以死明志的老宫人。
“玄武门好生热闹呵!圣上火急火燎的让臣进宫就是为了看这么一出戏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