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赖。”
“我就是个无赖，可惜你知道得太迟了，从今往后我会一直赖着你。”
“……”唐一一没有接他的话，潜意识告诉自己知道这才是他的真实面目，可是这么近距离看着他的眼睛却似乎能感受到他眼里的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认真，末了她又嘲笑自己过度敏感，“认真毛线，明明就是一个十足十的登徒子。”
“就没有什么要问我的？”阿四知道自己的威胁已经开始发挥作用，慢慢地松开她站直身子，“比如我到底是谁？刚刚那又是谁？”
“……”
“不问，可是我超级想回答的。”
“你是不是变态啊！”唐一一爬上床居高临下地站直了，提升自己的气势，“说吧，你到底叫什么？”
“好伤心，我们早早就见过的。”阿四自顾自地在屋里的桌子上坐下，倒了杯已经完全冷掉的茶水。
“见过？”唐一一首先想到的就是她还是唐七七的时候，“什么时候？”
“去年除夕啊。”
“除夕？”在王府里小怜和自己讲述的过往里似乎有这一段，等等，她说的是唐七七在那晚遇见了喜欢的人，难道这个人就是他？她犹疑不定地盯着他，道：“你到底是谁？”
“我叫慕宇，除夕那晚我们玩得很开心啊，没想到你转脸就嫁入了王府，幸好我一直没放弃，终于打听到你在王府过得并不好，就在王府附近租了片竹林作为根据地等着哪天能偶遇你，没想到真的等到你了。”
“你怎么知道我会逃跑。”
“心有灵犀。”
“……你以为我是笨蛋吗，那你跟着我干嘛？”
“痴心不改。”
“……今晚窗外的是谁？”
“不怀好心。”
“你不四个字四个字地说话会死啊？”
“当然不会。”
“我……”唐一一想说我并不是你想见的人，我不是唐七七，你不要跟着我了，可不知为何她却说不出口，难道这么短短的两天已经对他产生了点感情，太荒谬了。
“小姐，小姐你洗好了吗？”突然，小怜的声音打断了两人久久的沉默。
“记住，不要让别人看到那个印记，还有，千万不要盘算怎么丢掉我，袍子洗干净了再给我。”阿四，哦不，慕宇朝她眨了眨眼睛，打开窗户当即跳了出去，消失在了无边的夜色里。
“小姐，哦，私下里可以这么叫吧？”小怜推门进来，发现唐一一穿着完整地坐在床上，神情中有一丝的怔忪，不禁担心地问，“小姐你没事吧，阿四呢，你们事情都说完了？”
“……恩。”似乎是刚刚回过神来，又看了眼已经闭合上的窗户，心里五味杂陈，那个人前冷漠人后腹黑的人，真的只是因为垂青于唐七七才跟着她们的吗？看着小怜在收拾自己的脏衣服，她恍然记起慕宇离开的时候留下的话，他的衣服？她猛然看向被自己扔在脚边的那件用来裹身的袍子，不禁双颊升温，原来是他的衣服么。想到刚刚自己赤身裸体地裹着这件衣服，再想到他刚刚厚颜无耻地对自己做的事，又一股怒火烧上心头，他根本就是故意的！
“咦，这件不是小姐的衣服啊，这么大……”小怜收拾到她的脚边，拎着那件已然湿透的袍子纳闷地问她。
“你记错了，是我的。”唐一一硬着头皮说。
“可是小姐总共不就穿了三件么？”
“我怕冷又加了一件不行么。”
“哦……”
“不早了，你下去休息吧。”
“是。”
打发走小怜，唐一一身心俱疲地躺倒，一边哀叹自己独闯江湖梦想的泡汤，一边诅咒冷漠跟班阿四，腹黑男慕宇不得好死，迷迷糊糊便去与周公约会了，入睡前她隐隐觉得有些问题自己似乎没弄明白，比如慕宇到底是谁，又比如窗外的那各人究竟如何地不怀好意，再比如这个蝴蝶印记为什么不能给人看见，入睡前她一直念叨等睡醒一定要记得问他，于是她一遍遍地念着“问慕宇，慕宇，宇……”进入了香甜的梦乡，虽然这夜的梦一点也不香甜。
梦里人影憧憧，似乎所有人都认识她，又似乎所有人都绕着她在转，所有人都在向她重复一句话：“得……者得天下”，她试了很多次一直都无法听见中间的两个字是什么，尝试开口问那群人时，却发现自己完全发不了声，伸出手去也什么都握不住，于是她便一遍遍地被那群人反复荼毒，反复叨念那句不完整的话，一直到将它深深地刻进了她的脑子里。
对了，那群人有她认识的，也有不认识的，而且这段时间遇见的人都在里面，飘飘忽忽，竟都似离了魂魄入了她梦一般，只不过梦里有人参与有人旁观，而具体谁开了口谁观望，唐一一却始终迷糊，她只大概能辩清此人认得彼人不识，具体是谁，不知。
关于这件事，她也在梦里告诉自己醒了得记得。
当然，这几件事，醒后，她都忘了个一干二净。
第二天唐一一居然起了个大早，在床上干坐了将近半个时辰，恍惚间竟不知自己到底坐着干嘛，自觉来到梳妆台打理自己，首先入目的就是脖子上的蝴蝶印记。
“记住，不要让别人看到那个印记！”阿四，不现在应该叫他慕宇，他离开前留下的嘱咐再次在耳畔响了起来，唐一一心不甘情不愿地拿起桌上厚厚的粉膏涂抹起来，私心里她还安慰自己：这个印记长得又不好看，还是遮起来比较好，才不是因为慕宇的威胁，哼！
不可避免地又想起慕宇那实实在在的威胁，她不自禁地抬头从镜子里看向自己的唇，饱满红润没什么特别的痕迹，想到昨晚那轻轻的触碰，又不争气地红了脸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