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愧是曾经打败过武林第一人,让江湖中人闻风丧胆的魔教教主莫沾衣,即使你沉寂了三年,依旧无人敢犯幽冥教,你的武功果真令人望尘莫及。只是这世上,所有的事情,并不是拥有了强大的力量便可以。即使,你已经是当世第一高手,也救不回那些即将因你而死的幼童。”
“你什么意思?”听到夜天阑所说的话,莫沾衣眼神一凛,幽冥教一向与人为善,只做生意,绝不滥杀无辜,怎么有幼童因自己惨死?
“咳咳。”夜天阑虽然自恃武艺高强,但依然抵抗不住莫沾衣用尽所有内力释放的威压,胸腔一阵气血翻涌,吐出了两口血。
他擦干嘴角的血迹,继续说道:“除非你答应我,让我加入幽冥教,否则我宁可死,也不会告诉你真相。”
“为什么非要加入幽冥教?”莫沾衣不解地问,冒着触怒自己会死的危险,却只是为了加入一个江湖中人人称之为魔教的地方,实在令人匪夷所思。
“自然是为了能够一直看着你。圣子说,你有办法解开雪族的诅咒,让我们逃脱活不过双十年华的宿命,我自然要一直跟着你,保护你,直到你完成对圣子的约定。”
莫沾衣狐疑地望着夜天阑,真是不敢相信,这样的话,也是那个杀人如麻的“战神”说出来的,只是看他目光澄澈,不似撒谎,莫沾衣只得暂且相信,将人留在自己的身边也好,她答应过云想姑娘的也方便做到。
“随便你,我的幽冥卫就要嫁人了,等过了三月初三,便由你来代替她的位置吧。”
“君子一诺。”
“誓守一生。”两人击掌为誓,夜天阑这才满意地看看,拿出缠在腰间的酒,一口喝下,感慨道:“我本想与你举杯畅饮,最后却还是只能对月独酌。罢了,缘分之事,不可强求,只要能够一直守在你的身边,于愿足矣。”是的,夜天阑害怕了,他一直知道莫沾衣很强,若不是她足够强大,能够无视自己身上的冷漠气息,他也不会喜欢她,甚至暗暗将她引为知己。可惜,襄王有意,神女无心。他虽然执着地想要求一个相守,然而面对一个比自己强太多的人,他注定无法拥有,不如就此默默守护,哪怕只是成全这最后的一点遗憾。
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戎马一生,拼一个功成名就,却无一人是知音,而莫沾衣刚好在这个时候出现,成为了照亮了他人生的一束光,成为了他无法摆脱的执念。所以,莫沾衣,让我看看吧,你到底有多强,让我守着你,看着你,然后了无遗憾地离开。
“夜天阑,阿叶只是一个无辜的弱女子,你为什么要对她下手?卑鄙无耻!”一个青年男子手持双刀飞快地疾驰而来,语气里饱含了咄咄逼人的质问。
夜天阑不以为意,卑鄙?能从战场中活下来的人,本就无所不用其极,仁慈,是最致命的伤害。
“她确实无辜,只不过,没有她,你不会说出真相罢了。”
影离飞到前面来,这才看见夜天阑身边的莫沾衣,怔了怔,面色有些慌乱。
“夜天阑,风国一向和穆国井水不犯河水,你为何非要来趟这趟浑水?”影离大声地质问。
夜天阑朝前一步,握着绳索的手紧了紧,便见华妃痛的呻吟了一声。
影离心如刀绞,却无可奈何,他妥协的咬着牙,哀求地说:“你问,你想要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只要你放过阿叶。”
华叶眼神复杂地望着影离,其实这些日子以来,她之所以敢明目张胆地想要杀她,甚至一次又一次地逃跑,就是知道,不管她做了什么,他都不会真正地伤害她。没想到,他为了自己,竟然连死都不怕,随意将机密泄露给他人,是影卫的大忌,今天过后,影离便只能死。
她这一生,爱错人,信错人,唯独此刻,有了一丝欣慰,她对影离说:“把真相都告诉他们吧,那些村子里不断消失的孩童都去了哪里?说出来,让莫沾衣知道,说不定还能救得他们的性命。你若是因泄密而被穆潇处死,黄泉路上我陪着你。”
“阿叶。”这是影离自从恢复身份之后,华叶第一次对自己说真心话,他听到了她语气中生死不离不弃的意思,若非时机不对,只想走过去,好好抱住她。十年守候,这份爱情终于得到了回报,死又何妨?
“其实这些日子以来,我们都在听从魔天的吩咐,在不同的地方搜集阴年阴月出生的孩童。根据魔天自己所说,他需要一千零八个幼童的鲜血,在五星连珠之日就能够开启一个阵法,只是那阵法究竟要用来做什么,我就不得而知了。”
“血祭?”一听到阴年阴月出生的幼童,莫沾衣便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再联想一千零八,她便立刻反应过来,是千年前,强行开启锦绣山河图的血祭。
穆潇之所以执着于锦绣山河图,是因为万年前,众神归隐,曾将二十万妖魔封印于画卷之中,一直由梨花仙子看守。后来,梨花仙子因贪恋人间情爱被打入凡间,锦绣山河图不慎遗失,落到了梦昙花仙的手中。为了守护锦绣山河图的秘密,梦昙花仙用自己的神血将锦绣山河图封印在了自己的族人身上。神之一脉,本就比常人强大,每一个身怀锦绣山河图的女子出生后都会拥有神之息。
然而千年前,轩辕国尚未陨落之前,便有人试图利用血祭之阵强行打开锦绣山河图,虽然那人最后失败了,然而这个阵法却被后人记载了下来。
一千零八个幼童,为了统一天下,穆潇当真残忍地令人发指。
“想不到,穆潇为了锦绣山河图,居然与魔天为伍,做出如此天理不容之事。我虽然隐隐察觉穆潇在找寻幼子,却没想到他真的有胆子做出如此天理不容之事。”
哼,谁执有锦绣山河图,便能够号令二十万魔兵,不会死不会累,只会服从命令,无尽地杀戮。征战沙场,还有谁人敢不服。
只是开启锦绣山河图有两种方法,最糟糕的办法便是在五星连珠之日用千人的性命开启八卦阵,怨灵身上散发出来的阴暗气息激发锦绣山河图的开启。第二种,便是诱使锦绣山河图的持有者情动时。如此想来,穆潇费尽心神地讨好自己,宠溺自己,盛世恩宠,为了便是自己动情。
只可惜,他因为偷练了不渡心法,而早已经不知道情为何物,除了赏赐宠溺不曾做过多余的事情。而且,在他成功使得莫沾衣爱上自己之前,他便已经得知了强行开启锦绣山河图的方法,所以,他虽然依然宠爱着莫沾衣,却对她的回应没有那么在乎,才让她过了几个月的安稳生活。
看来,魔天和国师的目的一样,都是为了自己身上的神之息,神族血脉,只要使用能当,便能使自己长生不老。
当年,国师就是为了神之息才接近隐山,无意中得知了母亲的身份,将母亲和母亲的丈夫纪大夫抓走了。只可惜,母亲并未继承神之息,国师用尽了方法,都没能发现母妃身上蕴含神力。刚好那个时候父皇无意中看见了母亲,垂涎她的美色,让她带入了皇宫。
国师想着花盈盈身上虽然没有神力,说不定孩子身上有,所以以纪先生的性命逼母亲就范。果然,莫沾衣出生的时候是拥有神之息的,只是那神之息必须要经由族人的祝福才能真正完全激发出来。
花盈盈不愿意连累那群质朴善良的人们,就一直说自己不是童女之身,无法再进入隐山。不过,莫沾衣出生之后,仙隐族的祭司雪婆婆能够得到消息,一定会出来找的,国师只要等着就好。
国师只好一边利用花盈盈帮自己排除异己,掌握朝政,一方面想办法激发出莫沾衣的神之息,一方面等仙隐族的人自投罗网。
不愿意就此等死,沦为国师手中工具的莫沾衣,一方面苦练武功,任国师差遣,一方面却开始想办法对付国师。
直到让她发现了血涂之阵。
虽说血涂之阵,会反噬自身,封印魂魄,可只要命魂不死,其他两魂七魄便不会离体,只要合适的时机就能重聚。原本只需要服下梦昙花,魂魄就会自动苏醒。
然而,因为雪婆的一己之私,绕了这么大一个圈子,也不过是觉醒了两魂,拥有了记忆与武功。
甚至还给了穆潇算计自己的机会。幸好自己消息知道的及时,若是晚了,给了穆潇拿到锦绣山河图的机会,那么带给这个世界的只有杀戮。
“告诉我,那些孩子被关在哪里?”
“我可以带你们去,我只有一个要求,我死了之后,将我与阿叶合葬在一起。”
“只要你带我去,我便会给你们一个重新开始的机会。”莫沾衣承诺道。
“真的?”
“幽冥教教主向来言出必行。这两颗药,你们收好,关键时候用的上的。作为回报,告诉我,当初弑心蛊的母蛊是不是在穆潇的手上?”
“是。”
难怪红袖当初坚持以血换血的方法给自己解蛊,想来便是已经知道了这件事吧。只是没想到,穆潇居然同意了,这一点点的仁慈之心,将会是他永世的噩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