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何红高烧送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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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内心所有的委屈和疼痛如潮汐般向汤圆圆袭来,她抱住母亲,大声哭泣起来,像一个失去了娃娃而撒娇痛苦的孩子。数不清的眼泪浸湿了汤妈妈单薄的衣服,让她惶恐不安,轻轻的抚摸着汤圆圆颤抖的背脊,试图平息她翻涌的眼泪和悲伤。

  良久,她捧起汤圆圆的脸,眼中含泪,忧心忡忡的看着汤圆圆,嗓音有些莫名的嘶哑和无力,问她:“孩子,怎么了?你倒是告诉妈妈啊,有什么委屈就说出来,妈妈不怪你啊,你想急死我啊?”

  看着母亲皱纹纵横交错的脸,和银丝布满的头发,她的心中酸涩万分。刚想脱口而出的话又咽回肺腑。她沉默的摇摇头说:“妈妈,我没事,只是公司的事出了些问题。”

  汤妈妈疑惑万分,公司出了事怎么会身上全是青紫的伤痕,怎么会不愿意跟自己提及呢?她扶住汤圆圆的肩膀说:“汤圆圆,我是你妈妈,有什么事……”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汤圆圆打断,:“妈,别问了。我回房了。”

  她疲惫的推开母亲,往卧室走去,看见女儿失魂落魄的模样,汤妈妈又是着急又是心疼,却无可奈何。估计这么着,无论如何也问不出什么,只好悻悻捡起菜走到厨房里面去了。既然不能够安慰女儿的心,那就做一顿好吃的好好安慰安慰一下女儿的胃吧。她们彼此相依为命,彼此都是彼此生命的支撑和灵魂。一个母亲能做的最多的就是做一桌美味,缝一件毛衣,在他们伤心,疲惫,的时候默默的陪伴着他们,给予一个歇息的港湾,让儿女感到温暖贴心,那样就足够了。

  不多时,厨房传来金属碰撞的炒菜做饭的声音,让房间里的汤圆圆莫名的心安。她不想让母亲为了自己操碎了心,白了头发,这会让她会感觉到愧疚难安。

  汤圆圆坐到床边,抱起她那只小黄人的娃娃,今天发生的事情让她太累了,太害怕了,现在,她只想睡觉,也只有这样才可以麻痹她的神经。在疼痛中,汤圆圆陷入了睡眠。

  突然一连串急促的响声从厨房响起,将汤圆圆从睡梦中惊醒。

  她拖拉着拖鞋慌忙跑去厨房,入眼可见的是母亲何红苍白着脸昏迷在地上的情景,还有一地散落的锅碗瓢盆。汤圆圆只觉得呼吸停止了,她冲过去抱住母亲,喉咙像火烧一样,哽咽着说不出话来。她的眼泪又重新掉落下来,双手不住的颤抖,她想要扶起母亲,却发现自己是那样没用,根本无法支撑起母亲的身子。

  汤圆圆懊恼又心急的流泪,心里像刀割一样,顺着门框滑落在地上,看着母亲紧闭的双眼惊慌失措,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自己的身子太无用,太瘦弱了,无法承担起母亲的重量。她的脑海突然浮现出,儿时自己发高烧,卧床不起,母亲将小小的她背在身上,车子堵车,母亲一狠心一路跑到医院,一边跑一边轻声安慰她,说:“圆圆,别怕,我们马上就到。”明明是笑着安慰,眼泪却掉落到冰凉的地上。

  等到了医院,母亲把高烧中的汤圆圆放到医生手中那一刻,自己却昏迷过去。医生说自己是感冒发烧的小事,而母亲却因为太过疲惫,心力衰竭,呼吸不过来,险些丧了命。

  恍惚中,汤圆圆好像又想起什么,她从兜里拿出手机,颤颤巍巍的拨打了那个熟悉的号码。

  “喂,圆圆,怎么了?”那边响起男人温和沉郁的声音。

  而彼时的汤圆圆却哽咽着说不出话来,她断断续续的哭泣声传到郝合耳中,让郝合的心微微抽搐着。他柔声对汤圆圆说道:“圆圆,你别哭,深呼吸一下,慢慢跟我说好吗?”

  郝合如春风拂细柳一样的话让汤圆圆的情绪情平复下来,她缓缓开口说:“我妈妈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昏倒了,我背不起她,不知道怎么办。”

  “圆圆,你听我说,先别着急,我马上就过来。”说完,郝合挂了电话。剩下一串回音。

  汤圆圆放回手机,看了看何红,地上一片冰凉,她不能让母亲躺在这啊。一边寻思着,一边用瘦削如竹竿的胳膊架起妈妈,也架起那份承重的母爱。咬了咬干裂苍白的下嘴唇,一步一步,缓慢的将母亲拖回了房间。

  把何红放到床上,汤圆圆干净饱满的额头也溢满了汗珠,她用手抹了一把,无力的躺在床上,靠在何红的身边。隔着两层薄薄的衣服,母亲滚烫的温度传到汤圆圆的肌肤上,像闪电一般将她惊起。她伸手,探了探母亲的额头。一片滚烫。将她的指尖灼伤。

  汤圆圆给母亲盖好棉被,又跑到自己的房间拿出被子盖到母亲的身上。她温柔的像小时候母亲照顾自己一样,拿了湿毛巾一遍一遍的擦拭母亲脸上细密的汗水。

  然后,她又飞快的跑到客厅翻箱倒柜,可惜,只剩下几盒感冒药的盒子。

  汤圆圆忍住眼里的泪水,她知道自己必须承担起,何红是自己的母亲,母亲能够照顾自己,而自己这个做儿女的怎么能一无是处,连妈妈的身体都照顾不好。

  想到这,汤圆圆懊恼的抓了抓头发,从一开始,她只顾着自己伤心难过,委屈,而不去看母亲绯红的异常的脸色,她心里痛苦万分,责怪自己太过自私。从来不想想母亲的苦,母亲的疲惫。

  从来都是这样,子女往往以为父母对自己的好是理所当然,却不会去想怎么报答他们的养育之恩。只顾得自己的事情,而忽略了他们的身体,孤单和难过。

  汤圆圆已经不是一个小孩子了,不能再像一个孩子处处都让母亲操心,要学会自己去承担,自己去解决和面对。她长大了,更应该理解父母,多多注意一下他们,陪伴他们。

  这时,汤圆圆忽然想起有120这回事,暗骂了自己一声真笨,她掏出手机正要打,门口却想起猛烈的敲门声。

  “圆圆,我过来了,开开门。”郝合的声音在门外想起。

  汤圆圆赶紧走过去,开门让郝合进门。“你再不来,我就要拨打120了。”语气焦急又带了些埋怨。

  郝合径直走到卧室,何红面色潮红,皮肤滚烫,他让汤圆圆扶起何红放到自己的身上,背起何红就跌跌撞撞的赶紧下了楼。汤圆圆紧随其后,她的眼里布满了晶莹的泪水。汤圆圆不是没在郝合面前哭过,靠在他肩上,鼻涕眼泪都往他身上蹭。主要是她不想因为母亲生病的事哭,让郝合以为她是一个无用脆弱的女人。

  于是郝合背着何红在前面走,汤圆圆一边干抽泣着一边招着来往的出租车。

  恰恰今天的出租车生意都格外好,急得汤圆圆焦头烂额。总不可能也像小时候一样,郝合一路背去医院,那可是十万里长征啊,说不定还没到,郝合就一命呜呼了。她心一横,一路跑到马路中间,双手张开,路边来来往往的车流不停的发出怪叫声。

  然后一辆卡车迅速向汤圆圆驶来,似乎隐约中又看见了汤圆圆瘦弱的湖蓝色影子,猝然刹车,一阵尖锐的叫声,转个弯撞倒一旁的电柱上。汤圆圆的心跳到了嗓子眼,差点瘫软在地上,她只是想拦个车而不是想西天取经啊,一去不回啊。刚松了一口气,汤圆圆睁开眼,只见一道白色的光,如同利剪一样,闪电一样的速度猛然像汤圆圆撞去。

  汤圆圆毫无防备,锐利的尖叫声划破蓝色的天空,在郝合面前,那个街头,汤圆圆如同一朵艳丽的蓝色玫瑰,怒放在傍晚的夕阳中,瞬间,枯萎,变成了橙色阳光底下飘零的碎片。

  郝合的心,突然破了一个大窟窿,不停流出鲜红腥稠的血液,他大喊了一声,汤圆圆,那样痛彻心扉,撕心裂肺,撕扯着郝合的每一根神经,每一处血液都停滞,每一声呼吸都是疼痛的。

  郝合向着汤圆圆的方向冲过去,肇事的白色轿车迅速逃离。一群人围拢过来,看着眼前突如其来的一切,郝合挣脱熙熙攘攘的人群,他的眼睛盛满了汤圆圆倒在血泊里的模样,她苍白的小脸,连害怕的情绪都还没有表现出来,眼睛紧紧闭着,蝶翼一样的睫毛似乎受了什么惊悸颤抖着,汤圆圆这朵血泊里凋零的蓝色玫瑰,让郝合看得触目惊心,生生将自己的身体连同心脏撕扯着,支离破碎。

  他颓然摊倒在地上,胸口处爆裂的疼痛让他流出泪水,他手足无措的捂着汤圆圆不停溢出鲜血的嘴角,却发现无论如何那些腥稠的血都透过缝隙不停溢出。于是他抬起来,无助而惶恐的眼神盯着人群,他们是麻木的,冰冷的,只是怀着一颗事不关己看热闹的心态以同情的眼神表示他们无能为力。

  郝合张开口,声音嘶哑的大声吼着:“你们快救救她啊,救救她啊。”一边说不边不停的向来往路人鞠躬,无力的哀求着,哀求他们能有一丝良心去救救眼前这个可怜的女人,也拯救拯救自己将要死去的心。

  很久很久,在人群拥簇中传来120急救的声音,呼啸而来,又载着三人呼啸而去,只留下血迹斑斑,人群散去。昏黄的灯光打落在那片干涸发黑的血迹上,如同盘枝错结的藤蔓。蜿蜒而去,冰凉的,没有一丝温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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