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麟进到亭里躬身又给圣尊施了礼,在雪儿旁边的石凳上落座,选衣则紧紧挨着爹爹坐下,脸上一片阳光的笑意,腾蛇白曦和倩娘走进来见到圣尊都是一愣,特别是倩娘,跪倒在地,嘴唇有些哆嗦着说道:“奴婢参见圣尊。”
其中那个穿绿的少女,用手一指边瘦桐道:“姓边的,我们认识你!算你厉害,你神气!只是这养心楼,乃是教主兄妹居住的地方,你怎能随便踏入,还不快快与我退出去!”
说完话,右手一抬,“呛”一声,撤出了一口青光闪闪的长剑,一双峨眉向两面一挑。
另一个穿红衣的少女也愤愤说道:“教主不在,你到底要找谁的麻烦?”
见这一双少女,虽然年岁轻轻,来势却凶,当时冷冷一笑道:“车卫藏头不出,你们当我不知么?”
红衣少女皱眉道:“胡说!我们骗你做什么?还不快出去!”说着一双明亮的眼睛,上上下下在对方身上打转,前胸频频起伏,显得十分愤怒。
抬头看了看养心楼,见几扇窗前都垂着厚厚的窗帘,心里暗想:那车卫必定藏身在楼上,不敢见我。所谓来者不善,善者不来,我就打进楼内,逼他出来,看他又待如何?
想到此,冷冷一笑道:“我不相信!”
绿衣少女道:“骗你做什么?你这人真是!”
红衣少女一抢剑道:“跟他罗嗦什么,他真要上来,我们就对付他!”
朗笑道:“小小一座养心楼,还有这么多的规矩。就是天子的金鸾宝殿,我若高兴还要走一走呢!”说着举步就向楼内走去。
二姝对看了一眼,不约而同地发出一声娇叱,一左一右,两口剑直向边瘦桐身上刺了过去。
边瘦桐冷冷一笑,双袖霍然一分,只听得“呛啷啷”一声脆响,红绿二姝手上的长剑,竟双双飞了出去。
长笑声中,这位技惊群雄的少年奇人,已自踏步入楼。
迎面是一扇金色的屏风,故意弄些响声出来,右手向外一拂,“砰”的一声,那扇金漆楠木大屏风,竟被他劈空掌力击得直飞了出去,哗啦一声,在墙上撞了个粉碎。
“教主,请罪来了!避而不见算得什么英雄好汉?”
说话之间,红绿二姝已逢身后再次袭来。
这两个姑娘,乃是车氏兄妹守宅的贴身女婢,武功都甚为了得。
此刻见悍然入楼,二女不由大吃一惊!为忠于职守,二人竟自豁出了生命不顾,双双扑了过来。
绿姝在前,红姝在后,各自发出了一声娇叱,俱都施出了全力,用“进步随身掌”,直向边瘦桐背助之间击去!
可是,边瘦桐岂会把她二人看在眼中?
绿姝双掌已堪堪挨着的衣服,忽见对方左肩一沉,当时只觉得边瘦桐伸手向自己肩上抓来,她慌忙向后一缩,却不知怎么像是被一种极强的内力吸住了自己。一任绿姝施出全身的劲挣扎,也未能挪动分毫。紧接着,衣袖在她身上一扫,她顿时就不能移动了。
身后的红姝,见状大吃一惊,口中尖叫了一声,回身就跑。
可是没出两步,就已被边瘦桐追上。和绿姝的感觉一样,她只觉得腰眼上突地一麻,顿时也站住不动了。
红线以迅雷不及掩耳的手法,接连点了二女身上的穴道,犹自余勇可嘉。
他注视了一下眼前这间豪华奢侈的大厅,见客厅两侧各有一个洞门,通于内室,便大步进入了洞门。
这时,一个老妈子抖颤颤地自楼上下来,见状“哎哟”一声,转身就跑。
足下一点,已来在这老妈子身后。
他口中叱了声:“站住!”
那老妈子吓得“啊唷”一声,一屁股就坐在了楼梯之上!
她手上端着一个药罐子,手一抖,药罐子“叭”地落在地下,黑色的药汁淌了一地。
边瘦桐见她是一个不会武功的寻常老妇,心倒硬不起来了。
他镇定了一下,道:“你不要怕,我只问你,车卫是不是在楼上?”
老妈子全身抖成一团,嘴里嗫嚅地道:“没……有……有……”
不由皱了一下眉道:“这药是给谁吃的?”说着手指地上的药罐。那老妈子立刻翻身跪下,叩头如捣蒜,嘴里也不知嘟嘟囔囔说了些什么。
气得跺了一下脚,道:“你走开,我不会打你的!”
老妈子忙自闪向一边,点足由她头顶上掠了过去!
在他意料之中,铁麒麟车卫必定藏在楼上。
所以他身子一扑上楼,口中就厉声叱道:“车卫,你可以出来了!”
话声一落,就见门帘一揭,又出来一个头上系着黑带子的老婆婆。
这老婆婆花白的头发,手上持着一支黑漆的拐杖!
“你就是那个姓边的小子么?”
“你是谁?”
“小车教主是我的干儿,我是他的乳娘,你要找他麻烦,就等于找我麻烦!”
想不到,会一个车卫,竟会有这么多的麻烦。当时怒声道:“你要干什么?”
黑衣老太婆嘿嘿一笑,露出漆黑的牙床。她摆了一下手上黑杖道:“问这么多做什么?看杖!”言罢脚下一跨,搂头一杖,直向着头上打来!
急忙向左一闪,老太婆的杖跟着向左打来!
杖上的风力又猛又疾,如被她一杖扫上,少说也要骨断筋折。
红线金承祖这场大病,捱过残年,直至二月中方才稍可。在铺上看着那老妪谢道:“多感婆婆慈悲,救我性命。正是再生父母。若能挣扎回去,定当厚报大德。”那老妪道:“小官人何出此言。老身不过见你路途孤苦,故此相留,有何恩德,却说厚报二字。”光阴迅速,倏忽又三月已尽,四月将交。那时李承祖病体全愈,身子硬挣,遂要别了老妪,去寻父亲骸骨。
那老妪道:“小官人,你病体新痊,只怕还不可劳动。二来前去不知尚有几多路程,你孤身独自,又无盘缠,如何去得。不如住在这里,待我访问近边有入京的,托他与你带信到家,教个的当亲人来同去方好。”承祖道:“承婆婆过念,只是家里也没有甚亲人可来;二则在此久扰,于心不安;三则恁般温和时候,正好行走。倘再捱几时,天道炎热,又是一节苦楚。
我的病症,觉得全妥,料也无妨。就是一路去,少不得是个大道,自然有人往来。待我慢慢求乞前去,寻着了父亲骸骨,再来相会。”那老妪道:“你纵到彼寻着骸骨,又无银两装载回去,也是徒然。”李承祖道:“那边少不得有官府。待我去求告,或者可怜我父为国身亡,设法装送回家,也未可知。”
那老妪再三苦留不住,又去寻凑几钱银子相赠。两下凄凄惨惨,不忍分别,到像个嫡亲子母。临别时,那老妪含着眼泪嘱道:“小官人转来,是必再看看老身,莫要竟自过去。”
承祖喉间哽咽,答应不出,点头涕泣而去;走两步,又回头来观看。那老妪在门首,也直至望不见了,方才哭进屋里。
这些邻家没一个不笑他是个痴婆子:“一个远方流落的小厮,白白里赔钱赔钞,伏侍得才好,急松松就去了,有甚好处,还这般哭泣。不知他眼泪是何处来的?”遂把这事做笑话传说。
看官,你想那老妪乃是贫穷寡妇,倒有些义气。一个从不识面的患病小厮,收留回去,看顾好了,临行又赍赠银两,依依不舍。像这班邻里,都是须眉男子,自己不肯施仁仗义,及见他人做了好事,反又振唇簸嘴。可见人面相同,人心各别。
闲话休题。
且说李承祖又无脚力,又不认得路径,顺着大道,一路问讯,捱向前去。觉道劳倦,随分庵堂寺院,市镇乡村,即便借宿。又亏着那老妪这几钱银子,将就半饥半饱,度到临洮府。那地方自遭兵火之后,道路荒凉,人民稀少。承祖问了向日争战之处,直至皋兰山相近,思想要祭奠父亲一番。怎奈身边止存得十数文铜钱,只得单买了一陌纸钱,讨个火种,向战场一路跑来。远远望去,只见一片旷野,并无个人影来往,心中先有五分惧怯,便立住脚,不敢进步,却又想道:“我受了千辛刀苦,方到此间。若是害怕,怎能够寻得爹爹骸骨?须索拚命前去。”大着胆飞奔到战场中。举目看时,果然好凄惨也。但见:荒原漠漠,野草萋萋。四郊荆棘交缠,一望黄沙无际。髑髅暴露,堪怜昔日英雄;白骨抛残,可惜当年壮士。阴风习习,惟闻鬼哭神号;寒雾*鳎*但见狐奔兔走。猿啼夜月肠应断,雁唳秋云魂自消。
承祖吹起火种,焚化纸钱,望空哭拜一回。起来仔细寻觅,团团走遍,但见白骨交加,并没一个全尸。元来赵总兵杀退贼兵,看见尸横遍野,心中不忍,即于战场上设祭阵亡将士,收拾尸骸焚化,因此没有全尸遗存。李承祖寻了半日,身子困倦,坐于乱草之中,歇息片时。忽然想起:“征战之际,遇着便杀,即为战常料非只此一处。正不知爹爹当日丧于那个地方?我却专在此寻觅,岂不是个呆子?”却又想道:“我李承祖好十分蒙憧。爹爹身死已久,血肉定自腐坏,骸骨纵在目前,也难厮认。若寻认不出,可不空受这番劳碌。”
心下苦楚,又向空祷告道:“爹爹阴灵不远:孩儿李承祖千里寻访至此,收取骸骨,怎奈不能识认。爹爹,你生前尽忠报国,死后自是为神。乞显示骸骨所在,奉归安葬。免使暴露荒丘,为无祀之鬼。”祝罢,放声号哭。又向白骨丛中,东穿西走一回。看看天色渐晚,料来安身不得,随路行走,要寻个歇处。
行不上一里田地,斜插里林子中,走出一个和尚来。那和尚见了承祖,把他上下一相,说道:“你这孩子,好大胆。
此是什么所在,敢独自行走?”承祖哭诉道:“小的乃京师人氏,只因父亲随赵总兵出征阵亡,特到此寻觅骸骨归葬。不道没个下落,天又将晚,要觅个宿处。师父若有庵院,可怜借歇一晚,也是无量功德。”那和尚道:“你这小小孩子,反有此孝心,难得,难得。只是尸骸都焚化尽了,那里去寻觅。”
见说这话,哭倒在地。那和尚扶起道:“小官人,哭也无益,且随我去住一晚,明日打点回家去罢。”李承祖无奈,只得随着和尚。又行了二里多路,来到一个小小村落,看来只有五六家人家。那和尚住的是一座小茅庵,开门进去,吹起火来,收拾些饭食,与李承祖吃了。问道:“小官人,你父亲是何卫军士?在那个将官部下?叫甚名字?”李承祖道:“先父是锦衣卫千户,姓李名雄。”和尚大惊道:“元来是李爷的公子。”李承祖道:“师父,你如何晓得我先父?”
边瘦桐不禁为这老太婆引得火起!
这时,她的黑杖自上而下猛劈而下,边瘦桐再也不躲让了。只见他右手向外一吐,呈“八”字形张开了虎口,正好握住了对方的杖杆。
那老太婆口中“哦”了一声,用力地向回夺杖。
可是边瘦桐抓得是那么的紧,一任对方使出了全力,却不能把这支拐杖夺出手来。
老太婆口中骂道:“小子,你真不放?”说着身子突地腾了起来,竟以一双小脚,去踢点对方的双目。
边瘦桐朗笑了一声,用力一拧那支拐杖,喝了一声:“还不放手?”
老太婆是再也抓不住了。一时之间,虎口破裂,鲜血淌得满手都是,她本人也因为边瘦桐这种神力,无法固定自己的身子,“噗通”一声摔在了一边。
边瘦桐足下一点,已飞临她的背后。他一举手上铁杖,就要向她背上穴道点去。正在这时,他忽然听到了一声轻叹,道:“边瘦桐,你的威风也抖够了……”
那声音显然是一个女子,而且就在身后。
选衣听完这些话,陷入了默默地思考,自打见到雪儿的那一刻起,她就感觉自己的一切都在翻天覆地变化着,以前虽说也跟着母亲去了不少地方,但耳中听到的全是赞美和奉承,住在魔界的这些年更是厌倦了魔兵们阿谀讨好的嘴脸,所以每次听到雪儿无心或有意的说教都是心悦诚服,点点头认真的答应道:“知道了,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