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两处心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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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不明白苏浅正如苏浅不会明白他一样,苏浅不会知道今日的一场误会会怎样地改变了他们所有人的命运。

  百里止说哪怕苏浅不同意他也会一样地带她回王府,即便是囚禁也要等她伤好了之后。可是他没有告诉她,这一切都是因为当初沐夜宸赶来周国可以说是求他做的。

  苏浅没有办法,她一无所有,已经没有可以反抗的权力。她知道百里止是为了她好,可是她不能那样没有一点儿消息地过下去。

  那天夜里,百里止连夜将苏浅送回了王府,苏浅却突然高烧不止,大半夜的,几乎是惊动了太医院所有的人。

  “怎么样了,她怎么样了,说话啊。”

  立在床前的百里止对把脉的太医吼道,大夫把脉都是需要时间的,太医不过才把了一会儿没有结论很正常,百里止却怎么样也忍不住吼了出来。苏浅伤的这样重,要是再加上风寒保不齐会丢了性命,他怎么可能不慌乱。

  “禀王爷,姑娘先前就受过严重的伤,身体底子本就弱,如今好似又过度劳累,再着了些凉,所以病情才会如此严重的。”

  太医拱手答道,宁王如此大发雷霆还是头一回。那太医回话后百里止脸上的神色并未好转反而更难看了

  “本王没有问你们她的病情为何会如此严重,本王是想知道她的病危不危险,可有医治的法子?”

  百里止亲手替她换掉额头上的湿毛巾,语气中仍然带着温怒。那太医环顾了四周的太医一眼,全部都是一副束手无策的样子,他只得硬着头皮继续道

  “如今只能先替姑娘治好外伤,给她喂些汤药,明日凌晨再看看情况。王爷,如果……”

  “如果什么?”

  百里止见太医院最好的太医都吞吞吐吐地,心底不由得有些慌乱。

  “如果姑娘的高热一直持续到明晚,恐怕,恐怕她的身子会撑不住。”

  那太医哆哆嗦嗦地说着,连看百里止此刻的表情都不敢。

  “撑不住是什么意思?”

  苏浅紧闭着眉眼,百里止的话中都带了几分担忧

  “就是说她,她……她可能会……会死。”

  太医说完最后一句话的时候紧张地眼睛都闭上了,生怕百里止会大发雷霆。

  等了片刻没有动静抬头看去时,百里止正愣愣地看着苏浅,他的手垂落在床沿旁,好似没有一点儿生气。

  “死,怎么可能,不过一场高热而已,她怎么会死,不可能的。你们给本王听好了,不管付出什么代价都要治好她,只要你们治好他,本王可以保你们下半辈子风光无忧,要是治不好,本王,会让你们陪葬。”

  百里止说着这些的时候完全没了开始时的怒火,很安静,很镇定,却吓得满室的太医跪了下去。

  没有人知道此刻百里止心中的恐惧,他居然会这么怕,怕她死,这样的恐惧是他五年前百里一族被灭门的时候他才有的,今时今日他的心居然被这样的恐惧抓得紧紧的。

  “止哥哥,你怎么了,身体不好吗,我听说全太医院的太医都……”

  北姒敏风风火火地跑到了百里府,百里止下午才走晚上全太医院的太医都来了百里府,吓得她以为百里止发生了什么大事。

  直到她看到坐在床边的百里止和满地的太医,和躺在床上的女子。

  她努力说服自己不要生气,没关系,她只是太可怜了百里止才会这样,百里止只是同情她罢了。

  “止哥哥,苏姑娘没事吧?”

  北姒敏扶着百里止的肩头,试探性地问着,眼光里带着几分希望。

  “没事的,她不会有事的,她是那么勇敢的姑娘,天下没有事会难的倒她,更何况区区一个风热。”

  百里止喃喃地说着,就好像这样说下去他的话就会成为事实一样。

  北姒敏看着他眼中的悲伤,甚至还有点点明亮的涟漪,那是,泪水。

  他居然为了一个女子流泪了,百里止居然会为了一个女子流泪,他在她心里是全天下最了不起的人物,如今居然会为了一个女子流泪。

  “止哥哥,让我来照顾苏姑娘吧,我们都是女子会比较方便,而且你累了一天我怕你会照顾不好她,让我来吧,等你歇好了再来吧。”

  百里止说过等她好了他会送她走的,所以只有她好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而且她是一个寡妇,她北姒敏才不需要怕她。

  “没关系,我要等在这儿,一直到她好了就会走,姒敏,你先回宫吧。”

  百里止握紧手中的柔荑,不知道为什么他不敢走,怕走了下一刻就会再也见不到她,就像五年前那一次他醒过来就什么都没了。

  北姒敏放在百里止肩头的手有些僵硬,

  “止哥哥不走我也不走,我也留在这儿照顾苏姑娘,多一个总会好一点,止哥哥,这样就不要赶我走了。”

  北姒敏笑着抱着百里止的胳膊撒娇道,其实她堂堂公主金枝玉叶哪里会照顾人,百里止也清楚,可是如果他还不答应恐怕今日又会不得安生了。

  北姒敏见百里止答应了便欣然地坐在他身旁,也顾不得百里止的眼睛一直瞧着病床上的女子。

  “去厨房炖些参汤补品来,止哥哥忙着照顾苏姑娘一定累坏了。”

  北姒敏唤来旁边的小丫头细声吩咐道,声音很小,百里止还是听见了。

  略微侧首道

  “多炖一些,公主喜清淡,少放些盐。”

  北姒敏惊讶地看向百里止,他这是在关心她,所以他并不是喜欢床上这个女子的,真的只是可怜她罢了。

  “是。”

  小丫头见北姒敏一脸的高兴遂也欢欢喜喜地跑下去了,不止是百里府,皇宫中都盼着他们两人能成好为周国添一桩喜事。

  漫天的杀戮,迷眼的浓雾和狂沙,四周都是倒下去的尸体,脚下淌过的是鲜血流淌成的河流。

  郑倾颜,云馨宁,洛景洵,洛赭意,洛赭妍,沐夜宸……那么多人全部躺在血泊里。

  她努力地向他们跑去,可怎么样也跑不到他们的身边,她喊着他们的名字,却没有半分回应,她哭着,连流下的眼泪都变成了血红色。

  她看到城头之上立着一个身影,一袭戎装,墨发高束,他回过头对着她笑,那么好看,似乎天地间都因为他的笑容失了颜色。他温柔唤她,阿浅。

  “不!”

  她惊恐地大叫了出来,她亲眼看见一只利箭直刺过言临的喉间,他在她的眼前倒下去,他笑着,慢慢地倒了下去。

  “不要,不要,阿临!”

  歇斯底里的声音那样悲伤,似乎要穿过九天苍穹,穿过地狱冥府将,逝去的灵魂唤回。

  “阿浅,阿浅你怎么了,你醒一醒啊。”

  百里止抓着她的手唤着苏浅的名字,她的额头浸满了汗渍,表情那么痛苦,一直模模糊糊地说着胡话可就是醒不过来。

  北姒敏端着手中的参汤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百里止现在哪里还有闲心喝参汤,所有的心思全在苏浅的身上。

  “来人,传太医,快,马上!”

  百里止急切地吼道,眼中的慌乱和恐惧不由得让北姒敏的心底又泛起了不确定,他这么关心她,当真只是当初相助之恩吗?

  “止哥哥,你还是先把参汤喝了吧,否则凉了就不好了。”

  北姒敏将参汤端到他眼前柔声道,眼神里带着浓烈的期盼。

  苏浅一直不停地说着胡话,百里止那还有心思顾及一碗参汤,只抓着苏浅胡乱挥舞的手,怕她伤着自己。

  “姒敏,我现在没空喝参汤了,你先端下去吧。”

  他望着苏浅蹙眉道,声音里都是那么明显的担忧,为了苏浅,为了那个国破家亡的女子。

  北姒敏再也忍不住眼角的泪水淌了下来,他的止哥哥那么疼她,如今来了这个女人,好像他抖变得一点儿也不重要了似的。

  下人们望着匆匆跑出去的昭阳公主追了上去,百里止瞧了一眼北姒敏离去的方向又焦急地望着床上的女子。

  “不,阿临,不!”

  滚烫的泪水顺着眼角滑下,苏浅在自己的叫喊声中醒了过来。

  “阿浅,没事了,没事了,都是梦,都是梦。”

  百里止边替她逝去眼角的泪水便哄慰着,苏浅的心里却是百回千转,她知道是梦,可是那一切那样真切。而且言临还只身一人在雍州城,鄞国不会放弃雍州城的,言临也不会弃城投降的,照他的性子,很有可能出现梦中的场景。

  “罗莳,我要去,我一定要去雍州,我不可以把他一个人留在那里,不管什么时候,不管多危险他都陪着我,没有离开过我,我不可以把他留在那儿啊。”

  苏浅抓着百里止的手哭着求到,那是她第一次哭着求他,那么勇敢的女子,居然会为了另一个人哭着求他。

  “可是你现在的情况根本到不了雍州城就会死的,苏浅你知不知道?”

  百里止对着她吼道,就算她不在乎自己的性命,可是那也是沐夜宸用性命换来的。

  “没了他的地方,对于我来说便是修罗地狱。”

  苏浅摇着头哭道,她早就已经没有活下去的理由了,是言临一直守着她心中最后一丝希望,如果他都死了,即便她活着,也不过是一日日的煎熬度日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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