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出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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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在时局僵持不下之时,云馨宁带着太子洛赭意赶到了门口。

  清亮的声音自门口响起,众人都朝着门口望去。

  云馨宁拉着洛赭意走到苏浅身前跪下

  “儿臣一切但听母后号令,有违母后者,儿臣必定严惩不贷!”

  小小的人儿用那样坚定的语气说着,连太子自己都无主政的心思,还一门心思地想要辅佐苏浅。

  一开始想要苏浅下台的人不免有些动摇,皇上太子都向着苏浅,凭他们的臣子之力怎么可能办到。

  大臣们左右观望着,不知道下一步该如何。

  “臣等但听娘娘号令!”

  雄浑的声音响彻在整个大殿之中,苏浅同云馨宁递去感激的笑意。

  云馨宁真是一个通晓大义的女子,此时此刻,她是太子生母,且不说她可以趁此时扶太子上位,她不和大臣一起逼迫于她已是很好了,而如今她居然拉着洛赭意站出来帮她。单是这份情义,她就不能丢下魏国不管。

  洛景洵虽然离开了昌平,可是好在昌平长年在天子治下一切井然有序。加之宣政殿之事,已有很大部分朝臣归附苏浅,上下一心加强帝京防卫。

  前线之上,自打洛景洵去亲自督战以后情形也较以前稍有好转,虽然还是不能击退鄞军,好在不再节节败退。

  魏国形势稍缓,北宛方面也已快击退梁国军队,只要北宛抽身出来,要驰援魏国方面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

  苏浅揉了揉头,密密麻麻的字迹看得她眼睛发酸。原来当一个帝王是如此不易,这小山堆砌的奏折看一会儿还行,看得久了便觉得眼睛都不是自己的了。

  落笔声响在静谧的大殿之中,洛赭意还在努力地看着奏折。真是一个很努力的孩子,只可惜,时局不对。

  苏浅看着坐在身旁伏案看书的洛景洵不由得在心底惋惜道,如果魏国不乱洛赭意将来一定会是一个很好的帝王。

  “皇后娘娘,不好了,不好了……”

  门口的李德盛急匆匆地跑了进来,全然没有平时的稳重模样,亏的他还是一个太监总管。

  “有什么事慢慢说。”

  他是洛景洵身边最得力的太监,照理说没有大事可以让他如此失态。

  “娘娘,鄞国的军马突然潜入昌平,现下正在攻打皇宫啊。”

  “什么?”

  苏浅震惊地站起了身子,鄞国军队潜入昌平攻打皇宫,可是能打仗的全都去了战场。帝京里只是一些纸上谈兵的文官根本没有可用之才,鄞军偷袭,皇城必定危矣。

  “把你知道的一切细细说与我听,鄞军何时进入,何时围困帝京,何时开战,都清清楚楚地给本宫说清楚,一点一滴都不要落下。”

  原是鄞国五万兵马潜入昌平帝京,甚至还未做休整就已经开始攻城。如今东南西北四个城门处都集结了大量的敌军,火箭石炮已经开始落在魏国的城墙之上。

  洛景洵御驾亲征,带走了昌平大部分的兵力,如今城中所有兵力加起来都不足五万,而且没有可用的将才,敌军来势汹汹,魏国又无外援,此战要是打不好,魏国便真的亡国了。

  苏浅觉得整个人都是不稳的,立在大殿之中,仿若看到了烟尘滚滚的战场,明恍骇人的刀剑,遍地惊人的鲜血。

  “母后,让我去吧,孩儿可以上阵杀敌,保家卫国的,父皇不再就让孩儿来保护昌平,保护天下黎民吧。”

  洛赭意跑到苏浅身前拉着她的衣袖道,圆溜溜的眼睛是那般惹人怜爱,把苏浅从想象的惊惧中拉了回来。

  她蹲下身子,扶着洛赭意的肩头严肃道

  “母后知道意儿不怕,可是意儿要知道宁贵妃和后宫众人的安危也同样重要,现在她们需要你的守护,母后便把这个大任交给你,皇宫中的所有禁卫全听你的调动,但是意儿要向母后保证一定要护住他们的周全,意儿可以做到吗?”

  洛赭意认真地听着苏浅说的,坚定地点头

  “是,意儿向母后保证一定可以做到,要是做不到意儿便听凭军法处置。”

  洛赭意跪在苏浅身前,那样小的人儿此刻却像突然间长大了。

  皇宫是整个昌平防卫最严密的地方,除非攻城皇城否则绝对无法触及到皇宫。只要洛赭意一直待在皇宫中他就是安全的,她可以涉险,但是洛赭意一丁点儿也不可以。

  苏浅欣慰地抚着洛赭意的脑袋,好乖的孩子,真希望他可以躲过这一劫。

  “意儿现在就去布置皇宫的安防吧,早点防备,皇宫内就少一分危险。”

  她朝李德盛使了个眼色将洛赭意支了出去,很多事情不方便当着他的面说,洛赭意虽小却是一个极有担当的孩子。要是被他知晓情况的危急难保他不会违抗苏浅的话,偷偷溜出去。

  “是,意儿定不辜负母后所望。”

  洛赭意跪着向苏浅磕了一个头,站起身子朝店门口走去,小小的人影儿显得异常高大。

  苏浅一直望着他离去的方向,很久,直到再也看不见他的身影。

  “传本宫谕旨,各国城门只守不攻,宣赵云,陈述,罗霖,文辛几位将领御书来见。现在天色减晚,熄灭城头灯火,全城将士隐于城墙之后,保存体力,不要迎敌。还有今日连夜在皇城之中张贴告示,只要能执刀剑杀敌护国的明日一早到兵部报道,领取兵甲刀盾,同战士一起护卫昌平。但凡死伤,朝廷必定善养其父母妻儿,子孙后代皆为官爵。”

  仅有昌平之中的将士肯定不敌鄞国的虎狼之师,现在仅有的生机便是发动昌平全部的百姓一起参战。

  昌平之内大概四十多万百姓黎民,青壮年男子约为八万左右,如果一半愿意参战,昌平之内可用兵马便有五万多人,堪堪可以与鄞军一战。加之魏国有高墙厚壁,只守不攻,战局可以一直拖下去,到时候敌方粮草不济,兵困马乏,再出动兵马一击击败也是未尝不可的。

  这样的法子虽不是上策,可是事到如今也只能这样打算,否则便是困于笼中,自待死路。

  灯火已经燃起,整个皇宫中到处摇曳着明亮的烛火,苏浅立在皇宫的最高处俯瞰整个皇城,零零星星散碎的光芒落在昌平的街市之中。

  夜深人静,大抵所有的百姓都已经开始入眠了吧,这恐怕是他们从今以后过的最安静的一个夜晚,这样的夜晚,以后再也不会有了。

  黑夜之中,赶到的鄞军还在进攻中,因为城楼之上的灯火熄灭所有城墙四周一片漆黑,进攻的强度也弱了不少,只是未曾间断过。

  一夜之中城头之处总有不绝的刀剑碰撞,人声哀嚎传来,而皇宫之中的夜还是那样静,静得宫人远远的打更声都听得见。

  或许是因为皇宫离那片杀戮太远了,远到隔绝了一切喧嚣。

  但是明日她就要披上战甲赶赴那场喧嚣了,多么滑稽的命运,任她一生再怎样躲避逃离都无法躲开这注定流离飘零的命运。不过只是想当一个过客,却恐怕要长久停留。

  有一天,昌平这片土地会成为他的葬身之处也说不一定。

  那一夜苏浅想了很多很多,从鄞国洛城开始,沐夜宸,慕容若语,苏颜,苏俞,苏易,罗莳,孟秦,和乐……很多很多的人,一切的一切,恍若昨日,又恍若隔世。那么近,清晰到似乎就在她的眼前。那么远,她努力地伸出手想要抓住却只是徒劳。

  如今的魏国,昌平,言临,洛景洵,红离,洛赭意,云馨宁,郑倾颜……,另一番光景。她,现在魏国的皇后,明天即将要为了魏国披上战甲,用长剑刺进母国士兵的腹部。

  黎民初升的时候,太阳光落在苏浅的脸上,一夜未眠,神情难免有些倦怠。她揉了揉眼皮,让自己保存清新。

  从今日起,恐怕她睡觉的时间都没有。可是她必须是清醒的,连她都昏了,昌平该怎么办。

  “来人,准备马匹,本宫更衣之后直接去城墙战场,宫中一切事宜全权交于太子,如有战报快马交于本宫。”

  她艰难地迈着步子,冰冷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从前看画着脸谱的女子唱着小生的戏码只觉得好笑,现在一袭铁甲的她却懂得了那种戏码又多悲凉。

  一个红颜女子,偏偏要故作坚强去唱小生戏码。带着厚厚的脸谱,满是荒凉。

  她以前总想着有朝一日光明正大地走出皇宫那道厚厚的宫墙,如今真的走出来了,却是为了守护它的周全,人生,真的是一场戏,滑稽可笑。

  奔驰的骏马疾驰过昌平喧扰的人群,这是苏浅第三次受到万民朝拜,看到天下子民俯跪在地上的情形。

  第一次代替和乐出嫁,洛城子民说她大义,可她却心有不甘。第二次洛景洵拉着她走出銮驾,昌平子民高呼公主千岁,她感到生疏而抗拒。第三次,她为了魏国披甲上阵,昌平百姓跪地哭送,她几乎湿了眼眶。

  百姓哭喊声让她知道她不是一个人在打仗,她的身后,立着魏国的所有百姓,所有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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