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诚跟季决明聊过去很迟,紫苏便留下夜饭。
用饭的时候,苏庚跟江以也过来了,非要蹭饭。多亏家里粮食还够,米饭完了再煮些面条,搭上煮了一整日的浓郁高汤,便是这几个从小娇生惯养的官宦少爷也挑不到不对。
用完饭,季决明主动撩起袖子要来洗碗,却被紫苏给推了回去。姐弟两自己在家也便也罢,此时这么多人瞧着,再怎么得给他要点面子。季决明却是个憨娃,完全不晓得紫苏的好心,仍道自己难道是哪里没做对,不然怎的连个碗都不让自个儿洗。
许诚在旁边瞧着呵呵直笑,便道:“倒是我们蹭了顿饭,这碗便让我们来洗好啦。”
江以也在旁边起哄,眼睛倒在偷撇苏庚。苏庚仰首,面涨得透红,可是仍是没有反对。紫苏哪里敢让这群少爷做家务,砸烂了自己东西就罢了,这如果不注意伤到了,她定然赔不了。
可是无论紫苏怎样反对,这群少爷只一个个都好像下定决心,居然齐齐把紫苏撵了出去。紫苏没办法,仅得回到厅里预备纱布和止血带等,仅等外面一声叫,她便马上跑过去。
等了半天,厨屋里竟是十分安静,却没有出现紫苏料想里的场面。等过去厨屋门再打开,苏庚咧开嘴满面笑容地出来,江以做着鬼脸地走在后面,许诚跟季决明并排出来。季决明眉头小皱,好像有事情,而许诚则有时瞧他一眼。
照着苏庚平日里的惯性,不等过去紫苏撵人他定不会离开的,此回倒是不同,出来便对紫苏道了别,仍是咧嘴微笑,不晓得道怎的那么开心。
等人都离开,紫苏方拽着季决明问他们到底葫芦里卖的啥药。季决明也是莫名其妙,挠一下脑袋,方道:“苏庚约咱们明日过去瞧拔河赛,我便答应了。他看我答应便非常开心,傻笑了很久。”
紫苏眉一蹙,问道:“啥拔河?怎的都没听说过。这便快扫尘啦,我怎会有空出去。”
季决明急了,马上道:“好阿姐,你可是别讲不啊,苏庚那个性,那时定要跟我干架。我虽然不怕他,可是也不需因为这么点子事便打一场。左右你平日里都被拘月医馆里,好困难方得了时间出去走走,又不吃亏。”再道:“你看这苏庚实在?”他眼睛一亮,然后再嗤笑道:“那家伙岁数不大,不会便动了心思吧。”
“季决明!”紫苏有点发火,“你于书院里学了这时间,其他的没学会,却是学到满嘴的胡话。”讲着,伸出手便要掐他的双耳。季决明吓得不停讨饶,道:“是我错了,姐姐饶命。明儿把双耳揪肿了就没脸出去了。”
紫苏只是吓唬他,哪里会真打他,仅瞧着季决明那李可怜巴巴的脸,便不由得笑出来,笑了不久,再板起面道:“这种话你将来别胡讲了,不讲他有无心思,便真是这样,咱们也仅可以装做不晓得。这话若是是传出了出去,他只是少年风流,而我这里,但是没面做人了。遇见这样的事情,我就该是躲得越远越好,可是他偏生是撵也撵不开,实在可以气死人。”
季决明看她这样恼怒,也甚觉自己方刚刚讲话不稳妥,老实地道了歉,再道:“从此我再不讲这样的玩笑便是,姐姐别生气。”停一下,再犹豫不决地瞧着她,问道:“那明日,我们到底去不?”
紫苏没好气瞪他一眼,道:“你既是都答应,我们怎的好不过去。仍真等着苏庚来拆屋子呀?”
季决明心里头对京都一年一回的拔河比赛久闻其名,便算苏庚不邀请,他都要过去。只普通平民都占不着好位置,仅可以远远地瞧个热闹。如今苏庚主动邀请,他定然是满心开心,再看紫苏毕竟答应,不由得咧嘴笑出来。
可是当日夜上突然降下温,紫苏于是不提防居然染了伤寒,清早起来耳鸣鼻子堵地不适得紧,只看季决明兴致实在是好,她不想扫兴,便强忍住,寻了些预备的药服了,裹上厚厚的棉袄和他共同出门。
将近过年,街上的人原本便多,更别说今日又是每年一度的拔河比赛,街上更加挤挤攘攘。多亏季决明气力大,牵起紫苏死命地向前冲,居然也被他撞出条路。来到约好的地方,苏庚他们已经等得快不生气了。
由于苏庚为侯府的老来子,而苏家父母都已年老,他兄长且素来严正,不爱看这点热闹,因此车上都是苏庚叫来的青年朋友,除却江以跟许诚外,仍有几个紫苏不知道名字了,但是都看过,上次她出事之时,他们都和苏庚出来寻过人。
车辆走的是京都里的道儿,普通平民都不能走,因此一路仍算顺利。过去目的地之时,外面已是一片热闹,季决明好奇地掀开帘子子撇了一眼,马上惊住,喃喃道:“实在是人山人海啊。”
紫苏也一起探出头瞧了一眼,神情淡然。虽然是人多,可是这对从前经历过全国春运的紫苏来讲,只是小场面。
外面验过牌子,车辆开过去赛场,之后所有人方下车。
这里是拔河赛场的东面,摆的为皇室成员的位置,东面是朝廷官员的位置,仅有南方方是普通平民的位置。一眼看过去,处处都是华服美衣,鬓影鬟香,让人眼花缭乱。
苏家的棚子较小,在赛场东南方,由于苏庚早有预备,棚子里早有仆人准备好茶水糕点候着,看他们众人前来,忙前来迎接。苏庚笑眯眯地让紫苏坐于最前面,自己不客套地坐到她旁边,接着也不聊天,侧着面就瞧住她傻笑。
紫苏被他瞧得心里发毛,仅得向季决明用目光递信息。季决明看到,马上挤过去前面,一下子坐在两人正中,任苏庚对他怎的怒瞪,他也作成瞧不见。
外面不停地有人进来,周围的棚子都慢慢坐上人,紫苏左右观察,突然撇到了曾青,他披上件及地的厚披风缓缓向这边走过来。很是感觉察到她的目光,曾青突然一仰首,两人目光才好对上了。他马上笑出来,雅致温和。
曾家的棚子居然便在苏家旁边,苏庚眼瞪瞪地瞧着曾青走过来,在离紫苏仅是一步之遥之处坐下,再“秋波暗送”地对紫苏笑笑。他就只想马上冲前来把他推倒再补个几拳。可是他心里也知道,自己若是真的这么做了,就担心紫苏回头便会离开,将来也不会理财他了。考虑一番,仍是一时忍不住气,仅恶狠狠地瞪着曾青,眼睛都不眨。
对面的棚子里也快挤满,季决明眼尖,瞧到了人群里低着头的陆英雄,不由得对他高声叫了声。陆英雄但好像有事,迷茫地仰首对到处瞧了瞧,但没发觉季决明,复再低下了头,不晓得道在想点啥。
赛场里有巡逻军兵在护卫安全,季决明也不便再大声,仅得也罢,低声跟紫苏讲了一句。紫苏也仰首对那边瞧了一眼,陆英雄仍是一个人孤单地坐着,拢着袖子半句话不讲。
“陆大哥到底怎的了?”紫苏有点怪异。认识陆英雄这么久,他素来都是一面笑容,满目爽朗,好像自没有被啥事情难却过,什么时候看过他这样落寞的神情。
季决明再哪里会知道,只摇头。
等赛场里慢慢坐满,吉时也过去。仅听到几声鼓,然后是哐作哐作的锣响,赛场里迅速静了下来。然后,也不晓得掌礼的主持讲了句啥话,全部人突然全部跪下来。紫苏脑子一楞,不晓得发生了啥事,旁边的季决明使劲地拽了她一把,她方反应了过来,随同所有人一起跪下。
这应该便是传说的皇帝来了吧。
跪于地上的紫苏心里头想。刚刚仍叫嚷嚷的赛场,突然静起来,仅听看司仪扯起咽喉大声说话,左右她是完全听不明白。等喊毕,他再叫了下“起”紫苏这次算是听明白了,忙和所有人一齐站起来,拍一下膝盖,复再坐次着。
悄悄地仰首瞧,仅看北面的台子上已然簇然着坐了一堆人。由于距离远,紫苏仅瞧看一片明亮的黄色,完全瞧不清人长相,仅隐约可以辨认到正中间坐的是个已经中年的男子,旁边有个老婆婆,另旁边是个中年妇人。
紫苏对这皇帝妃子没有什么兴趣,瞧了几眼便也罢。
赛场上,拔河比赛已然开始头场了。
赛场正中是条十多米长粗绳子,紫苏辨不出材料,可是看那绳尾上都编上穗,想来绝非普通的绳子。
参加的有青年力壮的年小人,还有已经发福的壮年人,都身穿一色枣红劲装,大冬日地捋起袖子,满面干劲。
苏庚此时的心已然放过去了场子上,啥曾青早抛过去了脑后面,隔着季决明大声向紫苏讲着场上参赛队伍。这边为都察院的,那边为通政司的……
无论场上或是场下,都卯鼓足气力;无论平日里是慎重的或是文雅的,此时也都现了实形。扯起咽喉喊着叫着,仍有兴奋的,解下衣物上的配饰向场上丢。平日里聊天小声细气的千金夫人们也放大胆子,虽然不过去像别人那样扯着咽喉怪喊鬼叫,但也不由得暗自握劲拳头摆几下,若是自个儿瞧上的赢了,便要兴奋得站起来。仍有时赛场里闹出一队全部摔倒在地的,那便不管是谁,甚过去于台子上的皇室成员,也都是捧腹大笑。
比过几场,场子里显然比原先仍要喧闹了,好像一锅子水,此时慢慢加热,沸腾了。
再是梆梆几声响,棚子里的人突然齐齐站起来,除却季决明外,一个个都脱掉外套,露出里面穿的枣红劲装。这群半大的青年人都是官宦公子,平日里好生养着,个个都养出一李好卖相,被这劲装衬托着,更是精神极了。
少爷们兴致勃勃地跃进场,个个少年英俊,飞扬洒脱,十分地好看。到处观瞧的人群再掀起了一阵声浪,这尖喊声几乎快要把赛场便掀翻,便连台子上的圣上跟太后也靠一起小声讲着什么,笑得很是诡异。
过去了此时,紫苏方终于晓得怎么苏庚定要拖着上自己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