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陆英雄道别后,归侯府时阳光已然开始黑了下来。
才过去大门,紫苏便认为到处的氛围有点不对头,曾青好像乎也发现了,匆忙地道别后,分别进入自己的院落。
而过厨屋时,自走廊后突然转出一个人来,差点跟紫苏撞到。
“唔呀,是季医生呀,您回家啦。”浑身是汗的陈婆婆马上把手里的开水壶放过去旁边,伸出手过来拽着紫苏上下观察,“没把你烫到吧?”
紫苏连道无碍,再有点疑惑地问道:“府里出了啥事情?怎的所有人面色这么怪异?”
陈婆婆面色微变,转头对到处瞧了两眼,看四处无人,方拽着紫苏过去墙角,小声道:“少奶奶早产啦。”
“啥!”紫苏惊诧,这昨日瞧着仍很好,怎的会突然便早产了的。想着苏氏平日里对她的关照,紫苏十分关心地问道:“少奶奶怎样了?”
陈婆婆点头,“多亏府里总是都有稳婆等着,一会儿痛便赶过来,终于有惊险无大碍,得了个小公子。”
虽然这么讲,可是到底为早产,对娃不好。只是这样的话绝不以跟别人道,紫苏跟陈婆婆闲聊了两句,便辞别归了院落。
就走出了一人,这院落里便空荡荡的。紫苏一下在庭院里坐会儿,一下再进屋坐会儿,左右便是安静得瘆人,干脆自柜子里翻出没有完成的女红。这仍是年初时过去镇上购买的布,约定要给季决明做一件夏衫,最终总是耽搁着,过去如今也仍有两个袖子未做好。
到底不是适合作女红的人,紫苏方做了不到半时辰,便弄得两眼红起来,肩膀又开始痛得严重,手里的活计又仅完成一半。心里烦躁,把衣衫丢过去旁边,再寻了纸笔去于陈家兄妹联络写信。
唠唠叨叨地把京里这点日子出之事挑要紧的讲了点,不免会把季决明狠狠夸奖一番,最后再问起青云村的琐碎事情,地里的庄稼可是熟了,王婆婆的风湿可是好了点一类的……
这些那些地最后居然写了很多李,也不晓得过去了啥时辰,才方睡下。
翌日清晨便醒来,随便地用了些点心,饮了杯茶,便取了点银两出去。苏氏那里得了个小公子,她一定要过去探视的。而手里实在没有啥送得出去的物件,定然要去街上寻访一下的。
曾家这样的贵族人家,一来瞧不起那点珠宝金银一类的庸俗物件,再来紫苏也没如此多的钱购买啥好东西,考虑许久,也寻不出啥好东物件送人。结果仍是于银器店购买了一套长命锁及手镯和脚镯共计五件,虽然是没啥新意,就是图一个吉祥。
自银店出门,闲散地在街上走着,不知不觉地居然来了育德书院的门口。而书院的大门紧关着,紫苏在门前站了很久,仍旧没有去敲门,心里杂乱地考虑着,也不晓得决明在书院里怎么样,睡得可是好,吃得仍习惯,跟同学相处得如何……
正在尽情地想,未注意到身旁多出一人。
“呀——”回头的紫苏吓得一下退后了几步。
“您是……袁山长?”紫苏瞧明白来人的长相,悄悄地呼出一口气。
袁禾一向地淡雅气质,对紫苏微笑,小声道:“怎的来了门前也不进门呢?”
紫苏赶快摇头道:“不用,我就不进去了。决明此时很是在读书,我进去只不过是耽搁他时间。”
袁禾看她这样,笑着点头,几步行过去门口把门打开,眼瞧着一脚便要进入大门了,突然再转头对她道:“季医生可是会下棋,可否陪老夫来两碟呢?”
紫苏是个道地的坏棋筐,原来季父在世之时便没时常被她杂乱的下法糕得没办法。袁禾才开始看她一副自信的模样,就认为她棋艺厉害,有时的怪异之处也认成后着,一直到下了大约半局,局面仍是一团乱,方知道这医生只是假装的高手。
由于她是个女娃,袁禾也没痛下杀手,过去最后一局时方赢了两子。紫苏左右也不知道,仍摸着脑袋一面傻笑地道道:“我认为今日下得特别顺利,不如咱们再下一碟。”
袁禾一面微笑瞧着她,缓缓道:“刚刚是学生的歇息时段,季医生若是是想来瞧瞧令弟,此时是好时候。”
“真的么?”紫苏兴奋地站起来,迅速地站起来对袁禾告别,一回头快步朝学堂之处走过去。等她才出门,袁禾马上把棋子收拾好,再把棋碟一起搬过去柜子里锁好,最后方放下心,举袖擦一擦额头的汗水。
这边紫苏出了门来,询问了院里打扫的仆人过去学堂寻季决明。
方过去学堂的门口,便听着里头吵吵嚷嚷的声音,有责骂有呵斥,仍有很多人在边搭话。紫苏怀疑是季决明被人欺辱,马上弯下身子自花丛之后闪过来。
距离近了,方瞧看赛场里的情景,却是一堆半大少年在叫嚷。
中间坐于地面上被欺辱的是个大概十六七的男娃,身穿宝蓝色圆领宽袖绸衣,腰上用深红色花络佩着一枚碧绿色玉佩,瞧身穿却也是个贵公子,只一李脸上全是泥土灰尘,黑眼睛里仍含着眼泪,一副令人可怜的样子。
瞧明白不是季决明,紫苏这方放下心来。她明白以自己的身份地个,这样的场合定不可以出头,不然便是给季决明惹嫌隙了。于是把头向边上缩一缩,别过面就不再多瞧。
赛场里再是一会儿叫嚷嘲笑,紫苏的心也一起悬起,脑子里总是那双充满眼泪的眼睛,心里被啥缠着,不适得很。犹豫了半天,还是再瞪开眼对那边瞧,这一下直把她吓得半死,那个推开所有人冲进来的满面正气的又高又瘦的学生不是别人,竟然便是她的那弟弟季决明!
“苏庚,你再欺负别人!”季决明扶起倒地上的同学,回过头来朝着旁边一个身穿白色的袍衫满面嚣李的学子怒瞪。那学生也只十六七左右,穿得十分花哨,不讲衣物上的装饰绣佩,只是头上佩戴的那金冠就闪得紫苏眼睛都瞪不开,就差没在面上写这“纨绔”两字。
那个喊做苏庚的学生显然是这些人里的老大,他没动作,其他的学生们便连口也不开,仅一面嘲笑地瞅着季决明瞧,已有两个身高体重的,已然开始准备打架,想必就仅等那小魔王下命令便要开打了。
紫苏在旁边瞧得十分焦急,季决明虽然是个子较高,但实实在在仅是十四岁,那块头跟力气哪怎么比得上那群已逐渐长大的同学,如真的打架,他仅有被揍的份。便就打赢,都也得不到好,这群纨绔子弟个都生于贵族,到时必不会罢休,定然要来寻他嫌隙。
正是急里生智,紫苏马上产生灵感,没等那小魔王命令开打,便哑着咽喉对他们吼出一句来,“夫子要来了,都快跑啊。”
在紫苏的印象里,只要是坏学生,听见夫子要来了便跟小流氓听见警察要来了反应基本一样,哪个会想到那些纨绔子弟并未如紫苏所希望的那样慌乱地四处乱跑,反而整齐地回过头来,全都看着她。
季决明显然也愣住了,显然愣了一下子,方突然醒过来冲过去扯着紫苏的手回头便跑。模模糊糊的,紫苏好像仍听见后面的人在小声说着,“这个傻妞是自哪里跑出来的啊?”
跑了许久,紫苏却是仍精神着,季决明左手拉的人已经喘不过气,一下子坐到了地上。紫苏这方发觉原来季决明很讲义气,到走时也未忘记把人救走。
“这是?”紫苏指着坐倒在地上不停喘气的学生,想讲啥,偏再不晓得要怎样说出来。仍是季决明醒过来,方发问道:“你是怎的得罪于他了?”
学生低着头没胆瞧人,哆嗦着小声答道:“夫子询问我苏庚的课业是哪个帮写的。”
季决明扶额擦去汗水,不死心地再问了一次,“你真的讲了?”
学生怯怯地仰首瞧了瞧季决明,再低下头,睫毛哆嗦着,十分委屈的模样。
紫苏姐弟两人相互对视,一起叹气。这娃瞧着挺聪明的,怎的脑子这样不好用呢。
既然拽了人跑出来,定然不好中途上丢下无论,季决明只好无语摇头道:“我们先进去里面再讲。”
紫苏跟季决明走在前面,脑筋不好用的学生许诚巴巴地走在后面。等过去了屋里,紫苏方知道原来许诚跟季决明住在一起,难怪素来不喜欢管他人闲事的季决明居然会为他出头。
季决明看了紫苏定然是十分欢喜,也不管许诚在边上,亲近地跟紫苏聊天,不过是这一日来自己在书院里的见闻。紫苏嘴里也没闲着,又问书院里伙食怎么样,又问有没有人欺负一类……
姐弟两人一讲起话来便没个完,许诚安静地愣在边,一面羡慕地瞧着他们,并不插话。紫苏看他这样乖巧,突然感觉尴尬,便有时地拽他讲上两句,又含蓄地告诫他做人别过于迂腐,这些得罪别人之事别做。
许诚听得眼睛亮晶晶的直点头,可是紫苏瞧着他一副在走神的神情,担心也是未听进去几句。
不久外面便有人叫“吃饭啦”季决明让紫苏先在屋里等候,自己跟许诚共同过去打饭。
等他们都离开,紫苏这方认真观察起这个房间来。屋里面的家具设施却也简洁,除却两李床跟两套桌椅便没有别的家具,床上的床铺被子都浆洗得整洁。季决明的床头放置了点书,桌子上放置着一套文屋四宝,紫苏瞧着有点眼熟,认真一瞧,原来就是前几日陆英雄送他的那一套。
不久前去打饭的两人都归来了,季决明先回来,手里端了两碗米饭跟三样菜肴:醋溜瓜子、韭菜清炒鸡蛋,跟两条不大的鱼。许诚则喘息着走在后面,手里的碟子上装着一大堆吃的,嘴里仍喊着,“呀你等等,你等等呀。”
紫苏瞧着他手里晃晃荡荡的好像马上要打翻的模样心里便发紧,迅速前去帮忙拿着。等瞧清他碟子里的东西,她不禁愣住,好久方对季决明使了下目光:瞧不出这娃肚子竟挺大。
季决明只摇头,没有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