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班级的一个叫孙聪的孩子没来上课,也没人给他请假,我很不放心,这些家伙就是这么没礼貌的。
一会儿校长来了,他态度温和地问:“柳老师,你班有没有没来上课的孩子。”
“有啊。”我还是记仇的,冷漠地打发他。他看看我把要说的话咽了回去,“好我知道了,你赶紧上课吧。”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是不是自己做得很过分呢?我这个精神病这样已经很不错了!
第二节课时,孙聪竟来了,“你怎么了,怎么才来呢?”我还是不能对孩子不好,关切地问他。他扬起兴奋的小脸,“校长去找我了,他帮我爸爸干活,我就来了。”说着举起手里的塑料袋,“还给我买了好吃的呢?”
我默默转过身来,心里好不是滋味。我了解到的是他总是这么做,对所有人像火一样热情,这也是生活,他有未来吗?他不会想到死吧,他的未来就是他所谓的那个回马枪吗?同是追求当官他和何智勇却选择了那么不同的途径,是我见识太少吧,到现在才体味到人生的迥异。
我在操场上徘徊,天真蓝真高,美得有些不真实,几片薄云动也不动地卧在天河,蓝天下的一切如画般的艳丽,校舍、树林、人家、田野、、、、、、它要叫我掉眼泪啦!在这飘着庄稼成熟味道的小山村,这是怎样一种人生呢?
我没走,在散学后,想等校长回来吗?也许是吧,我想看看他是个什么样子。
于是看太阳渐渐西沉,等天越来越凉,越来越黑。我回去吃了一点东西就又出门了,他是住在学校里的,隐约地那灯火已亮起来了,四周已寂静黑暗得很了,飘浮于山谷的一片发亮的薄雾变得遍地弥漫,向我这边移来了,我的幻觉又来了,自己已经离开了尘世吧!
那些灯光叫醒我,悄悄走去,是好奇知道他在干什么吧,透过玻璃窗望进去,他穿着一件蓝毛衣,坐在床上,张老师正给他在包扎裸露着的右腿呢,腿肚子上有一道很长的伤口,可怕地向外翻起的脂肪,流着血水。他表情很痛苦。他是受伤了吗?为什么?不会是帮人干活弄的吧?
我敲敲门,得到允许后轻轻走进去,他们看到我都很诧异,“柳老师,你怎么来了,有事儿吗?”是啊,我是不属于他们的人,我谁也不属于的,要掩饰自己的情感真尴尬,“我只是想来看看,你受伤了,严重吗?”
“没关系。”他勉强地笑着。“这小子是铁打的,死不了。”张老师笑着给他一拳。“好了,你也不能这么对我呀,我受伤了,给我弄点好吃的吧。”他像个生病的孩子一样对年长的张老师撒着娇。
“好,你哪有个校长样。要不要告诉你家小敏,要她来看看你。”
“不要,你就饶了我吧,我可受用不起。”我知道小敏应该是他的女朋友的,就是那个女孩,而且我还知道她是这里村长的女儿。
张老师看看我,“就给你来个清水煮面吧,吃得下吗?你啊,是有福不会享,要是答应了,你的校长梦实现得也就快一点儿,现在就不用吃白水煮面啦!”
“什么白水煮面,给我炸个鸡蛋酱吧。”鸡蛋酱居然是他的奢侈品!这个奇怪的人,身上还有什么是不可以拿来给人的!
“叫我现给你下啊,可惜我还是个公的,你这哪有鸡蛋?”张老师发着感慨,“你这日子过的,这怎么行呢?”
“我去给你买吧。”我真的想做点什么。他与勇哥的情况好相似啊,但他们却是不同的选择,谁更让我钦佩呢?
村里那个唯一的小商店,简陋地可以,我把那里最好的搬的满满一口袋,我是想尽可能多的为他做点什么啊!到算帐时才发现,我身上仅有的五十几元钱怎么能够呢,钱啊,叫我太尴尬了,我看着那个农民不断地又把货物拿出去,卢飞怎么不在呢,他要是在就好了。多么窘迫的境遇,这就是生活吗?我也要为钱而伤脑筋的。
当我回去时,面条已经煮好了,他正坐在桌边静静等着呢!看到出现在门口的我,高兴地说,“回来了,挺快的吗?快,叫我看看有什么好吃的。”
我什么也没说,把东西放到桌子上,他们两个互相看看,“怎么这么多呀。好那我就不客气了。”他倒很大方,我可是要受苦了!
“不必客气。你慢慢吃吧,我回去了。”我忧郁地笑笑,连我自己都不知道这笑是什么。
甩开他们我逃出来了,美丽的夜晚,天空里满是璀灿的星星那么高远地微笑着,他的人生是什么呢?他的痛苦是自己给的,他痛苦吗?他的生命叫我震撼,人啊,可以这样活着。他应该是和杨力、勇哥一样的穷孩子,可是他是有追求、有尊严的,我不怀疑他是一块可以雕刻出英雄的材料。他就像天空里那颗最亮的星星!他是那些在精神方面聪明、正直的人,不论他们的家世如何都会叫人肃然起敬的,只有在精神上欠缺的人才要拼命地在物质上找补!凝望星星产生的超然升腾的意境竟使我哭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