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开始上班了,先去见了我的校长,倒不是我学乖了,是因为只有一间办公室。我们是要在一起的。我竟愕住了,那是个好年轻比我大不了多少的男孩,方正的脸,俊秀的五官,一身正气,叫你肃然起敬,那种历经岁月沧桑才会有的干练和智慧居然在他身上也会觉得出来,浑身洋溢着激情。正是昨天在砌墙的那个,他还真有工作效率已经将院墙修整一新了。见到我他也吃惊地看了我好一会儿,然后笑起来,“你会是个另类!好我们正需要新鲜血液呢!”他的话我不能全理解。他和我应该是两个极端吧,我是想死的人呢!
他的笑很温暖,是善良的。
“是,吓着你了吗?”我冷漠地说,他为什么昨天不说话呢。
“我是高枫,欢迎加入河塘小学,一起为教育事业努力吧!”他居然斗志昂扬地站起来,像举手宣誓一样,太可笑了。我也笑起来,不会是和杨力一样的蠢家伙吧。
开始上课了,走进教室心里会更凄凉。
灰黑的斑驳的墙壁,光秃秃地,却挂满了各种彩色画,毫无章法,别扭得要命。可想而知他们是很喜欢这里吧!窄小的课桌,又脏又丑,告诉我们它有多久了,凹凸不平的黄土地,真是要多窘迫有多窘迫!天呐,真可以在这里生活吗?我真想狠狠踢走这一切。开始瞧不起他们了,那些孩子也是脏得很,我不明白为什么,没钱难道连水也没了吗?能不能洗的干净点,这是些愚蠢的家伙,而且是不一般的愚蠢!
这里的老师加上我也不过才四个,只有我是女的,他们对我很宽容,张老师打趣我说:“水泼凉山上又多了一个好汉。”
原来,这里都是校长不喜欢的人,刘老师说:“你呀,太年轻,这不是你呆的地方,赶紧想办法走吧,晚了,就要像我一样呆一辈子了。”
这里真好,可以随便地说实话,不需要一点伪装。程老师很闷,他总是笑着听我们发着牢骚,自己从不说话,像个女孩一样还会脸红呢。但工作很认真!
可是每当这时校长就要出面来干预我们的谈话了。不要这么想,在哪里不都是为教育而奉献,这里不是更需要我们吗?
他说得倒没错,两个年级为一个班,我教的一`二年级才十二个孩子。手把手的教都绰绰有余,剩余的时间就只能是看山看水了。我觉得像在修行一样。但这里的孩子比小镇里的孩子更可爱,纤尘不染的纯洁,为他们的闭塞和穷困,常常想哭起来。生命真是顽强的,他们活得好快乐!我也常常站在门口看他们游戏!每每这时,我就会感受到鲜活的生命,活着也不错!可又会更思念起勇哥来。
来了个洋气的老师,大家有把我奉若神明的感觉,争先恐后地要看看我,这些愚昧的表情很叫我讨厌,所以我连家也不想回去了,在这里他们没有嫉妒我,没有不安,没有自卑,是因为太纯朴吗?
艰难地熬过了两天,我受不了这样的折磨了,我决计也许下个星期我就不来了。放学后学生走了,老师也就跟着走了。我一个人来到操场上。
我的怪物校长正在那里踢足球呢!如果那也能算足球,好像是个塑料制成的家伙,灰溜溜的,想毕他们穷得买不起球吧!他跟一群孩子踢得还是很投入。热了吧,竟把外衣脱去,只穿了一件半袖衫,领口也开线了,自我解嘲地向下咧着,“射门,射门,快给我,传过来,传过来!”他眼睛里闪烁着青春的光芒,每一寸肌肤都流淌着生命的力量与快乐。我静静站在那棵梧桐树下,看他生命的精彩。这也是种勇气吧!
他看见我,冲我摆摆手,“喂,来踢呀。”和你们一起踢球,我疯了,没球衣,脏得要死,而且我怎么可能和你们一样呢?我无动于衷地冷笑着,忧郁地垂着眼睛。“生命在于运动,年轻人!”他不死心地喊着。我索性走了,去哪儿呢?我不是随遇而安的人,慢慢思忖着,向那个池塘走去。
秋的阳光似乎格外炽烈,斜斜地铺洒在平静的湖面上,“半江瑟瑟半江红。”芦苇像云一样飘飘悠悠地自由地荡漾着,它也是无奈地寂寞吧。我坐到一块大石头上,唉,现在自己好久没有空间做梦了。一只水蜻蜓轻轻地优美地滑过水面,有气无力地跌在水里,渐渐地沉下去。它就这样结束了自己的一生,它也曾那么辉煌地振翅飞翔于天际,叫人羡慕,可谁见它死得如此悲惨。人生亦是如此吧,那么我们还要挣扎什么呢?我在做什么呢,困在这里是为了我的爱人吗?为了他还爱我这句话吗?我是不确定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