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那一朵天山上的雪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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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昨天晚上在公交车上,我看到有个人手脚不老实,要捏一个大叔的钱包,就吼了一嗓子,整车人都听见了。没想到那小偷那么嚣张,一点没害怕,还反过来瞪我,我才发现他恐怕不是一个人,他周围有四五个人都那么瞪着我。我也傻,想不到他们会报复我,没挑个人多的地方再下车,结果他们跟下来就揍了我一顿。不过还好,虽然他们拿着刀子,到底也怕真捅死我,就是最后制住我的时候拉了两刀想吓唬我。”白野川说罢,又觉得把自己编的太怂了,就加了一句:“他们5个人打我一个,真是卑鄙极了!”说罢小心翼翼看蓝芝的反应,生怕编的太假人家不信。

  蓝芝倒是很给面子的信了:“那你很勇敢啊。”

  白野川得到了肯定,心中一定。

  蓝芝继续说:“不过,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呢?”

  “我最近都没人能说话。”

  “怎么会?你爸妈呢?”

  “我不是本地人,我老家在青海。我爸在这边的生意越来越多,所以打算干脆全家搬过来。不过我爸妈临时在青海有点事,我就自己先过来了。”

  “这样啊。说了这么多,我还不知道你名字呢。”

  “我叫白野川。”

  “我叫蓝芝。蓝色的蓝,灵芝的芝。”

  两人说着话,不知不觉间已经到了蓝芝家门口。

  “我家到了。”

  “那、咱们明天再见。你快回家吧。”白野川走开几步,冲蓝芝挥挥手。

  “嗯,再见。”蓝芝虽然觉得这个明天再见有点不必要,却也没多想什么,径自回家了。

  “那个叫白野川的长得还挺可爱的,就是神神秘秘的,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来路,他说什么明天再见,他想干嘛呀!今天怎么好像格外困呢!”蓝芝在这天晚上没有做梦。

  次日晚上。

  “小芝,你今天是怎么了,很不对劲呀。”

  “就是,我看你好像一整天都没怎么听课的样子,都在睡觉了。”

  “我也不知道,就是感觉迷迷糊糊的,没什么精神。可能是这些天太累了吧。”

  “还好你是我们班的尖子生,就算上课睡觉老师也不会说什么。这要是换了我。哼。你们记得么?就上回我没写作业,老师好一顿训呢。”

  “好啦,老师这么管你,还不是因为高三了,不想你后悔么。”

  “哼!对了小芝,你爸出差回来了么?”李青露突然转换了话题。

  “没呢。这次他出差的时间格外长。唉,我爸不在,我妈又因为这个疑神疑鬼的,一打电话就吵,真是好烦人啊。”蓝芝无奈的摇头。

  “你也别发愁了,反正你那妈不就那样么。等你爸回来就好了。”沈云安慰她。

  三个女孩子叽叽喳喳的说着话,没一会儿就走到了白玉桥头。

  蓝芝踏上桥,三人很有默契的道了别。

  白玉桥是一座拱桥,蓝芝走到桥顶,果然看见了那个颀长的身影。

  相视一笑。

  蓝芝心里暗想,原来有男孩子等的感觉,还是挺好的。

  “这么有空吗?不用上学?”

  “哦。我学习不好,爸爸打算让我毕了业直接去当兵,所以不上学也可以。再说我刚过来这边几天,转学之类的手续都没办好呢。”白野川早想到蓝芝可能会起疑,所以早准备好了说辞。

  “喔这样啊。”蓝芝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你每天都一个人走这段路?”

  “对啊。”

  “你一个女孩子,每天一个人走晚上11点的夜路,不怕吗?”

  “还好。只不过十分钟的路而已,我们这里治安又一向不错。爸爸妈妈平时都很忙的,所以没时间接我。”

  白野川听了,心中暗喜。道:“这可不好。你看我还不是被小偷报复了。反正我现在一个人住,平时又没什么事做。以后,这段路我陪你走吧。”

  蓝芝刚想开口说什么,又被白野川抢先了:“江苏和青海差别真是好大啊。这是什么树啊?我在青海都没见过呢。”

  蓝芝一看白野川指的地方,几朵昨夜在风雨中剩下来的淡黄色小花在风中轻轻摇曳,不由失笑:“这是桂树。青海没有吗?”

  “桂树。就是月亮里的吴刚一直砍的那种树吗。”

  “呵呵,对啊。桂花还是唯一没有被屈原写进离骚的那种花呢。”

  蓝芝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心情。

  关于生活里突然多了一个人这件事情。

  白野川从那天以后,果然每夜都来陪蓝芝走完那一小截路。蓝芝有时候会说几句学校里的事情给他听,新换的语文老师很文艺啦,上体育课又怎么逗英语老师的小孩啦。因为英语不过多半时候都是白野川在说话,讲他小时候在青海的事情,讲他长大以后去天南海北旅游的趣闻。有时候也给她讲笑话或者。吹牛,比如说他如何在五岁那年独立杀死一只企图吃掉他的鬣狗。

  “吹牛吧你,鬣狗耶又不是家里养的小狗,那比土狼还厉害!五岁的小孩怎么可能杀得死啦。你一定是在吹牛。”蓝芝一脸不屑。

  白野川心里暗想我是吹过不少牛,不过这个可真不是。不过又不敢说,打着哈哈过去了。

  就像是清粥里突然被放了满满一匙糖,又像是黑白的世界里突然出现了一条彩虹。以前的那些生命里的担心、不甘全都不见了,觉得只要他在身边,世界就每天都是新的。觉得哪怕时光就这样停滞了,哪怕地球有一天不转了,都无所谓。

  甚至以前那些黑暗惶惑的梦境也被代替了。有他的梦里,他们不只是在夏天的夜晚一起行走在回家的小路上,他们向着夕阳或大海奔跑,他带她飞,飞过沙漠、草原、雪域,经历她从未经历过的事情。飞累了,就躺在绵软的白云上休息。

  现实和梦境交织着经历,所以我的生命比别人宽了一倍吧?

  而且多出来的那一半生命里,全都是满满的灿烂。

  有一次在梦里,他带她飞到了积雪覆盖的天山上。天上的雪花还在飘洒,两个人躺在雪地上,静静的看着雪花运动的轨迹,听着四周风吹过的声音。在苏北的那个小镇上,很难见到下雪,蓝芝都记不清上一次看雪是几岁的时候。

  洁净清新的空气里,原本只有冰雪纯净的味道,所以当一缕微微的清香混入的时候,蓝芝很快就察觉了。

  “有股香味是不是?我以前从来没闻过这样的香味。”

  白野川也抽动了两下鼻子,道:“嗯。应该是天山雪莲。”他侧过脸对她道:“你等等。”

  说罢起了身,脚步一蹬便消失了。但见天上多了一只威风凛凛的大鹰,向天山更高处飞去了。

  片刻后,大鹰又飞了回来,嘴里还衔着一朵碗口大小的白色的花。

  即使是在梦里,白野川也要先变回人形,才敢出现在蓝芝面前。走到她身边又躺了下去,拿出那雪白的花儿,轻轻碰了碰她的鼻子。

  “这就是。传说里的天山雪莲?”蓝芝接过花儿,仔细端详着。

  “真的很。圣洁啊。”蓝芝摸着花儿触感柔滑却纹路清晰的花瓣,道。

  “你喜欢吗?”白野川声音温润。

  “嗯。”蓝芝轻轻点点头。

  “有机会,我一定会给你摘一朵真正的天山雪莲。”沉默片刻后,白野川这样说。

  蓝芝还来不及问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梦就醒了。脑子迷迷糊糊的,也记不清梦里都说了些什么。

  只是心里还飘着一缕天山雪莲清甜的香气。

  所以,对白野川编的那些自己的身世来历和诸多不对劲的地方,她也懒得细究了。比如说为什么他的父母迟迟不出现,比如说见过他的第二天,自己的精神总是不太好,哪怕现在的她每晚都睡得很香甜。又比如说他从来都是等在白玉桥底,从没让除自己以外的人看到过他。而蓝芝似乎也从来想不到对别人提起他,就好像他是另一个世界的人,对任何人讲起他的存在,别人都不会相信一样。

  “蓝芝你知道吗,我以前在山上住的时候,也没有帐篷啊睡袋啊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就找一个小山洞,在地上铺些干草什么的,比那些弹簧床席梦思都舒服。”又一次俩人一起走在小路上的时候,白野川这样对她说。

  “你以前在山上住?”

  “哦,就是。住在青海的时候,我爸常会带我去爬山,有时候我们就在山上过夜。”白野川停顿了一下,又接着说到:“夏天的时候山上漫山遍野的花儿,特别美。晚上还有很多萤火虫。要是躺在黑漆漆的山洞里,那感觉就像。就像睡在银河里一样!周围都是花草和泥土的味儿,睡觉都特别安心。”

  蓝芝看着白野川眼睛里闪光的样子,就像那些萤火虫留在了他的眸子里。闭眼想象了一下他说的场景,心生向往。又想起从小老爸工作繁忙,继母更不会带她去做爬山宿营这种危险运动,不免有些遗憾。微微叹一口气,说:“要是能亲眼看到就好了。”

  “你以前从没爬过山吗?”白野川显得有些惊讶。

  “爬过,不过从没在山上过过夜。没机会。”她有些遗憾的说。

  白野川同情的看了一眼蓝芝。半响,又突发奇想,道:“现在才九月初,你们这里本来气候就比较暖和,今年寒潮又来得迟,现在低一点的山上应该还有萤火虫的!咱们现在就去看吧!我带你去!”

  “这怎么能行啊,都这会儿了我都不回去,我妈还不得着急啊。”

  “哦。也对。这样吧,你周六没有晚自习,你可以跟阿姨说周六想多学习一会儿,这样你回家也不会很迟就和平时一样。””这样的话……额……“蓝芝皱皱眉,有点犹豫,毕竟又不是小孩子了,为了出去玩儿撒谎这种事已经很久没做过了。

  “现在再不去看的话,就只能等到明年夏天了哦~”白野川的语气调皮而充满诱惑。

  “去就去,谁怕谁啊。”最终蓝芝笑着这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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