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卧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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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后坐在金座上,一如既往地带着温和的笑:“起来吧,都坐下。”

  温雅宁和杨美人依据各自的身份找了位子坐下。白小悦平日里给皇后请安并不和这些妃嫔们一起,见陆陆续续到来的妃嫔们都找了位子坐了,她也没管那么多,就在温雅宁身边坐下了。

  皇后和别的人说着话,白小悦在温雅宁耳边说:“一会儿我还要去见父皇,刚才见杨美人可怜兮兮的样子,一时间给忘了,等会儿跟杨美人说,她肯定又要撒娇了。”

  “还不跟你似的。”温雅宁掩口笑道。平日里白小悦就够能撒娇的了,没想到这个杨美人比白小悦还要厉害,她那大眼睛水汪汪地看着你,再生气当时也心软了。

  白小悦撇嘴:“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温雅宁拿起团扇在白小悦头上一敲:“什么道什么魔的,乱说话。只能说一物降一物。”

  白小悦挫败地看温雅宁一眼:“雅宁的词也好不到哪去啊。”

  温雅宁轻笑出声,还要说什么,就听皇后的声音传来:“温雅宁,你和三公主说什么呢,笑的那么开心,来,说说,让我们大家一起乐乐。”

  皇后的话是对温雅宁说的,但她的眼睛却盯着白小悦,眼底的寒意让白小悦不禁身子抖了抖。白小悦在心里感叹,要修炼到皇后这地步,那得多困难。不过一个眼神而已,以为她会怕吗?白小悦笑吟吟地看向皇后。

  温雅宁举起团扇遮住半张脸,大眼睛里带着笑意回答:“娘娘,臣妾在和公主说,今天早晨若兰和幽兰斗嘴的事呢,两个小丫头的话,粗俗不堪,臣妾就不说了,免得污了各位的耳朵。”

  皇后微微一笑,转向白小悦:“听说昨天公主去寺庙祈福去了,听说那里的姻缘签很灵,公主没有自己求一签吗?”皇后的语气,就好像是一个母亲在逗弄自己的女儿。

  白小悦心中却是一跳,她清楚地看到了皇后眼底的得意。看来,毒蛇的事情,不是皇后做的,就是皇后知情,总是和皇后脱不了干系。

  “母后,小悦去祈福去了,没有别的心思。”白小悦娇嗔地瞥了皇后一眼,一副娇羞的小女儿模样。

  皇后看着白小悦说:“公主福泽深厚,岂是一般人能配上的。放心,本宫会为你寻一个好驸马。”

  “母后。”白小悦垂下头,脸红红的,把脸一偏,不理皇后了。皇后笑了几声,转而和梅小仪说起话来。

  白小悦端起茶水,让袅袅的热气祛除脸上的寒意。皇后这是为五公主报仇呢,看来,光把五公主送到了行宫还不够。白小悦淡淡一笑,喝一口茶水。

  白小悦刚把手中的茶杯放下,就感觉一道阴毒的视线落到自己身上,她抬起头扫视一圈,大家说着笑着,并没有人看向白小悦。她眉头皱了皱,那道视线犹如实质,让她浑身很不舒服,装作不经意地向周围看去,还是没有找到视线的主人。

  温雅宁见白小悦有些不对劲,轻咳一声。白小悦顺手接过温雅宁手里的团扇,指着上面的刺绣说:“这个美人卧榻绣的真好,是雅宁绣的吗?”

  温雅宁眼光往身后一瞟,说:“是梦谷绣的。对了,玲儿的绣工就特别好,有空让这个丫头去向玲儿请教请教。”

  白小悦提到自己贴身的丫头,夸奖毫不吝啬:“是呢,玲儿曾有一次把我睡着的样子绣在了一个帕子上,绣的特别像。”

  “哦?那我怎么没见你拿给我看?”温雅宁颇感兴趣地问,难道是因为……

  果然,白小悦一下子扭捏起来,若兰站在白小悦身后小声说:“太难看了啊……”

  “咳咳,雅宁,喝茶喝茶。”白小悦殷勤地把茶杯端给温雅宁。

  温雅宁忍着笑接过茶杯,还真让自己猜对了,估计白小悦睡觉的姿容令人不敢恭维。

  闲话了一番,温雅宁和白小悦起身退出了长和宫,杨美人自是跟着她们出来。

  白小悦看着杨美人说:“等下我先去勤政殿,你先回去等我好不好?我做好了一定先给你送过去。”

  杨美人露出失望的神色,温雅宁拉着她的手说:“先去姐姐那里,幽兰新学会了做一种点心叫水晶云片糕,要不要去尝尝?”

  杨美人不舍地看了一眼白小悦,乖乖地回答:“好啊,小悦姐……呃,公主,等你回来,一定要派人去叫我哦。”

  “知道啦,一定会叫你的。”白小悦听杨美人及时把“小悦姐姐”改为“公主”,不觉一笑,也有些遗憾,她要是真有一个这样可爱的妹妹就好了。

  白小悦带着若兰向勤政殿走去。若兰在殿外等候,白小悦自己推门进去。一天没来而已,却感觉好久没到这里一样。白小悦长长的护甲划过奏折,嘴角浮起一抹笑。相对比来说,她喜欢勤政殿。在这里,她可以知道她需要知道的,并且她已经可以大胆提出自己的见解了,当然是斟酌过的。皇上几乎全部同意白小悦的想法,这让白小悦产生一种满足感,那是对别人的一种掌控,自己几句话,决定了很多人的命运。

  昨天的折子,皇上拣了重要的做了朱批,其余的就和今天的放在一起,让白小悦批阅。白小悦随手拿起最上面的开始看起来。

  让白小悦批阅的都是不太重要的折子,白小悦把她不能做主的奏折挑出来放到一边,直到把书案上的奏折全部批阅完,挑出来的重要奏折也不过十几本,白小悦命一个小太监送去给皇上,揉揉酸酸的脖子,走出勤政殿。

  一抬头,太阳已经偏西了。白小悦看向一脸焦急的若兰,一脸的讶然:“现在什么时辰了?”

  “未时了。”若兰见到白小悦终于出来了,舒一口气。白小悦不喜被人打扰,勤政殿她又不能进去,刚才催小太监去催白小悦用午膳,小太监都是苦着一张脸进去,再苦着一张脸出来。虽然小太监的话说的模糊,若兰还是能猜到,自家公主被人打扰的时候,那绝对是黑脸阎王,小暴脾气说来就来,让本以为三公主很平易近人的小太监都怀疑了。

  白小悦摸着肚子小声说:“我说怎么饿了呢,赶紧回宫吧。”

  每天的奏折很多,刚开始的时候,白小悦每天都要看到晚上。后来她有意训练自己的阅读速度,以前看一本奏折的时间,现在能看三本,所以她每日里只看半天就把奏折批完了,挑出重要的再命人送给皇上。她的速度之快,连皇上都惊奇不已,直夸赞白小悦冰雪聪明。

  若兰扶着白小悦,忍了忍,还是说道:“下次奏折再多,咱先用膳好不好,身子是自己的,这样下去怎么行。”

  不过就是晚点,没那么夸张吧,她又不是水晶,那么脆弱。这话白小悦就是想想,她好不怀疑,只要她一说出来,立马会点燃若兰这个怒火。

  “恩恩,下次我会记得。昨天去玩了嘛,今天的折子就多了点儿。”白小悦笑着说。

  若兰知道白小悦虽然是借助勤政殿这个跳板,但是她是个很负责的人,对奏折上的事情总会仔细思考一番。她只是怕白小悦太累了。

  两人远远地看见玲儿正站在梅羽殿的门口。走进了,玲儿走了过来,对若兰说:“我听到有东西爆炸的声音。”

  若兰疑惑地看了她一眼,蓦地捂着嘴低低地惊呼一声:“我的……”

  白小悦没有听清若兰说什么,因为若兰已经一阵风似的跑了。玲儿轻笑出声,白小悦扭头看她:“你在门口等着,就为了刺激若兰啊。”

  玲儿点点头又摇摇头,淡淡道:“平日里这时候,你们已经回来了。”

  简单一句话,白小悦又感动了。今天的白小悦总是感动。玲儿见她们没回来,就站在门口等她们。这让她想起了自己曾经做的一个梦。她不记得时间不记得地点不记得发生了什么事情,只记得一个片段:一个美丽的少妇站在门口,小小的白小悦扑进少妇的怀里,甜甜地叫着娘,少妇笑着答应。梦里是幸福的,醒来,眼泪湿了枕头。

  “这不是回来了嘛,饿了,去吃东西。”

  在行宫的时候,还可以看到夕阳西下、残阳如血的景象。在京都中当然看不到,遥望天际,只能看淡漫天的晚霞,视线被高高的围墙遮住,看不到落入西山的夕阳。

  白小悦坐在秋千上,悠悠荡着,享受安静的黄昏。不知不觉,夏天过去了大半,白小悦回到皇宫的日子不短了,而尚云泽和尚云飞来到南云国的时间不算长,令两国局势稍稍紧张的原因在于,尚云飞还在被南云国的皇上软禁着。

  这些天,尚云泽和白小悦不时坐在一起谈古论今,讲讲各自国家的特色,说说民间的逸闻。自从在竹林中,尚云泽不惜冒着自己中毒的危险帮白小悦吸蛇毒之后,白小悦对尚云泽就产生了微妙的感觉,而尚云泽看着白小悦的眼神也发生了变化。

  唉。一声叹息,载着无尽的惆怅消逝在空气中。白小悦从秋千上下来,走到旁边的石凳上坐下。

  玲儿手中的绣针上下翻飞,圆形的小巧绷架把一块丝帕绷的紧紧的,绣线穿过其中的时候发出“嗤啦嗤啦”的响声。白小悦不由瞥了一眼说:“上好的素锦用来做成丝帕,玲儿,虽然你家公主我不在乎身外之物,那你也别给我浪费啊。”

  玲儿头也不抬地说:“没浪费,这块素锦是我用公主的轻纱裁成的,物尽其用。”

  白小悦扭扭身子,不好意思地笑笑:“对,还真是物尽其用。”

  她想起来了,有天晚上她回宫后收到一张字条,看完后她顺手在蜡烛上烧了,想事情想的入神,风吹动臂间挽着的轻纱,轻纱飘动到烛火上,被火苗舔舐出一个小洞。白小悦鼻端闻到燃烧的气味才回过神来,她倒是不惋惜这条轻纱,只是看着若兰和玲儿无奈的脸色,不得不赔着笑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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