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彩衣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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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妞,你就答应吧,难道你不想让你爹爹对你刮目相看吗?难道你就想看着你老爹的钱财被姨娘都剥削完了吗?”随手拿起梨花木桌上的茶盏,拿起杯盖轻轻刮开浮在茶水上的茶叶,喝了一口,今天实在说了太多话了,口干舌燥,这莫云已经累到在一旁的椅子上坐着睡着了。自己身子居然扛住了,果然还是累一累精神才好。他看着一边犹豫挣扎的魏小妞,她决定再接再厉“你难道不相信我的能力吗?我只是想自力更生的证明给别人看,自己是苏州第一女子郁予依的后代,靠自己的双手也能赚钱。再说,让你帮忙对你有利无害,我出花样,请你家工匠制作,是什么价格我给你就是。”

  定睛看着魏小妞额头上一点一点沁出的汗珠,再看着手中快撅碎的帕子,登时哈哈大笑

  ,吓得魏小妞一震。

  “不过是一个决定,有这么难吗?愿意还是不愿意,就这几个字。”梦唇手撑着额头,笑着揶揄。

  魏小妞嘟着胖胖的脸蛋,见梦唇还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无奈的还是说出了心中的想法“不是我不愿意,只是家中的事情我做不了主,爹爹虽然答应过娘亲最后会把聚宝斋穿给我,可是现在六姨娘怀了孕,大家都说也许是男孩,所以爹爹打了另外的主意,决定等六姨娘生了再说,如果是儿子,自然要继承家业的,如果是女儿,才有可能家业落到我手里来。”

  “就为这事?还是没谱的事情,就能让你苦恼成这样?”梦唇一听,噗嗤一笑,打趣道“我这边倒是不急,但是今后一定是要你帮忙的。既然你担心你老爹不把家业给你,那你就想办法让他给你。现在又听了六姨娘的,爹不让我出门帮我物色婆家,准备把我嫁出去。”

  玩味地看了魏小妞一眼“不过这法子挺缺德的,在我们那里只有坏人才这样做的。”

  坏人才做!!魏小妞瞪大了眼睛,“莫非你要不要让六姨娘流产”

  “呸呸呸,你戏文看多了吧,还宫斗起来了。流产那么容易吗?这不是缺德,这是没良心了。其实我是这样想的”慢悠悠地一步一步走过去,带着点愉悦的恶意凑近他的耳边“还是按照鬼敲门的法子,连续闹腾个几晚上,之后你私下传言是你娘回来了。然后就让人去传言说因为和六姨娘肚子里的孩子冲撞了。你六姨娘一定会去你母亲面前哭诉,她哭你也哭,然后你可以大义的说怕冲撞了六姨娘肚子里的孩子,想要去庄子上住一段时间。”

  “啊,我走了,岂不是更加有机会给那个贱女人了!”魏小妞一根筋的喊起来

  “哎呀,我还没说完了”梦唇忍不住翻白眼,这真是一个笨蛋。难道被姨娘算计“你老爹魏了子嗣,一定会同意你去的,但是你马上就哭诉自己的命苦,没了娘现在也要离开爹,你老爹一心疼,会给你什么?”

  “银子!”

  “对,银子。你不要,你只说父亲养育多年不容易,想去庄子上帮衬着生意。这样就顺理成章了。”一口气把计划说出来,可真累死了。莫云这丫头又睡着了,看着空荡荡的茶碗,无奈的放下茶杯,再说到“这法子如何实行就看你自己了,记住,不要心软,你心软就等于把以后的幸福交给了你姨娘,结果就是死得惨。”

  魏小妞颇为的赞同,头也使劲的点着“六姨娘肯定不会让我嫁得好。所以,这件事只许成功不许失败。”暗自下了决心,她对着梦唇说道“老大,你先坐一会,我去安排安排,晚上一起用晚膳再回去吧。”

  “别了,三爷还在等我呢。我这就回去了。”梦唇把莫云推搡醒,立即就告辞离开,聊着聊着就完了,还没注意到时间。

  到了集市口,三爷的马车果然已经到了,梦唇已经跑得气喘吁吁,身后的莫云不停的喊着叫她慢一些。

  “七娘子可回来了。”马夫喝了一口酒,慈祥了一笑。“真不好意思,逛集市逛忘记了,让三爷久等了。”

  马夫把她扶说了马车,梦唇弯腰进去,三爷正手里看着书看着,他才注意到今日他穿了一件青色长袍,袖口上用金线细细的绣着一些纹路,玉带束腰,挂着一块温润的玉,非常的符合朱明珏的气质。大约是盯着看太久了,朱明珏终于发话了“你莫非是又看中了本王的玉佩?”

  那又字刻意的加重的语气,梦唇心一抖,他是在计较她今天骗了他二百两银子吗?她怏怏的坐到了他身边,取下了面罩。马夫喊了几句“三爷,娘子坐稳了。起路了。”

  片刻,马车就晃晃悠悠的跑动了,刚才的话题一下就断了,梦唇也乐可这不接下去,古代送玉貌似是代表友情,是信物。她可不敢乱要惹了是非,低下头眼睛就瞥响了那块玉。事实证明人在想什么的时候,如果那东西在身边,眼光就一样会看向哪边。她此刻就是这样。

  “赏赐你了。”那块玉出现在了面前,朱明珏头还是看着书,似乎是一心一意。“玉不一定代表着爱情。《史记》讲鸿门宴时有记载,沛公送玉给项王,是为了讨好,这个比起送银子来更容易让人接受。”

  梦唇听着眼皮一跳,这是说她视财如命吗?既然这玉这么值钱,那她更加不会手了。他可是三皇子,拿了这与不能去当,留在身边如被明月看见,一定会伤了她的心,她和王爷本来就没关系,这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事情她还是少做为妙。

  “三爷,这东西我真不能收。”梦唇低下头看着手中的帕子,略似自嘲地一笑,话里带了一丝恭敬“这东西如此贵重,梦唇一没有有恩与王爷,二没有与王爷有着深的情谊,而您送如此贵重的玉佩给我,只会让大家疑惑。”

  “疑惑什么?”朱明珏终于把目光转了过来,勾唇笑看着她。

  梦唇有点吃不消他笑起来的样子,没有得脸又红了起来,思忖了一会,吱吱唔唔的回到“疑惑我与王爷有情。”朱明珏索性向旁倚着锦枕,仔细的瞧着这么女子,以前虽然只是觉得她很特别,似乎与被人不一样,但是到底哪里不一样说不出来。有时候她是文静的,笑起来甜甜的。比如在梦静面前。有时候他是狡黠聪慧的,比如设计踏雪。有时候她又是脆弱的,比如她卧病不起的时候。可到底哪一个才是真真的她呢?似乎每天一个面具一个面具的换着,总有不一样的惊喜带给你,不知道她下一句会和你说什么,会做什么。反正,与他在一起,他时刻都想知道她到底在想什么。不过这些,都是平常女儿具有的,醉花里的姑娘不仅才华横溢而且冰雪聪明,你总能找到让自己舒服的法子。

  但是同福客栈之后,她对她完全的改观,之前的总总都不是她,那意气风华自信满满,眼里都是光彩的女子,才是真真的她。她明白了玉的意思,也是为了不让她尴尬,才想起霸王的这个例子,可是他才是被拒绝了。他突然很期待,他被说的语塞是什么样子的。随后,他慢悠悠的问道“那你有吗?”

  “当然没有。”不过是一下就家下来的话。直观的表达了她的想法,她没有,也许从一开始她就没喜欢过,只不过近一些就是她对朋友的相处方式,这回答让他小小的失望了一把,他收回了玉佩,不想再勉强了。

  是的,如果她收了玉佩,被有心人看见,一定会掀起一场风波,也许某人的阵脚乱了,也许会窝里斗。可惜她没收,不是因为她聪明考虑到更深,而是她根本就不想收,就算他真的对她动情了,也许会遭到拒绝也说不定。

  “哪算了,本王并无其他意思。”所以现在只能给自己一个台阶下了,梦唇松了一口气“谢三爷体谅。”

  晚间,梦唇和明月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明月感动不已,但是也担心梦唇她的安危,梦唇就提议她以后一起去熟悉熟悉店铺,毕竟离开了萧家还要养活自己。梦唇花了一个时辰的时间,把规章制度全部都写了下来,以及薪水怎么发,人员怎么安排等等。第二天一大早她带着明月莫云就去了同福客栈。

  牌匾已经更换了下来,新的匾额用红布遮住,灯笼已经换成了新的,上面还有标志水墨凤凰,糊纸都换成了新的。明月抱着一早上就去府里仓库挑的云锦做了幕布窗帘布。现在看来,地方已经换了一个样子。

  “昨天有人来找你吗?”梦唇问老周。

  “有的,他妹妹已经安排在后院住下了,现在还发烧在呢。他身上的伤似乎很严重,我请了大夫给他看,身上有大大小小十几处,有几刀深的可以见骨头,要是我一定早就死了,小白身子底子好,坚持到昨天才倒。”把情况一一的汇报,昨天东家已经吩咐,把他也当柱子一样对待,所以他不敢丝毫的懈怠。

  只知道他身上有伤,却不知道这么严重,“好好照顾他,是个可怜人。”

  “小的懂的,七娘子请放心。”

  “当家的,有人来应招了。”小二笑着跑了过来,今天精气神就好了许多,头发也梳理好了。

  “走,一起去看看。”

  就这样一上午,招了五个绣娘,都是从附近的寻来的姑娘,手上功夫利落,即可就安排了住下,又把工作服的样式给了她们,叫他们做几套出来,以后穿着就当是工作衣服。样式很简单,但是用料却用了最好的,以后这布料也要去找一家价格比较优势的或者给了绣娘家里人去织,她直接的收购,可以稳定资源又能减少开支。一天下来,都布置得差不多了,傍晚时辰,昨天救下的那男子终于出现了,换上了一套新的衣裳,虽然也是粗麻料的。但是身姿挺拔,更让梦唇惊奇的是,他吧脸洗干净,把头发梳理好,居然是一个翩翩美少年。可是却不爱说话,有点闷骚,喜欢默默的观察别人,与之小二一眼到底的眼睛,他的眼睛冲忙了戒备之心,不过深沉的样子很帅气看着梦唇快犯花痴了。

  工作服做好了,人员也齐全了。四个绣娘,两个跑堂,一个打扫卫生的,一个厨娘,一个掌柜。绣娘的工作服是粉底银色束腰的袍裙,男子一律是深紫色的袍子。一律的站开,果然不错。

  “你们既然能够进了彩衣坊就是缘分,只要有我萧小七一口饭在,绝对不会少了你们。希望你们能尽职尽责,把彩衣坊当做自己的家。四位绣娘都是出自贫苦人家,你们的卖身契已经在我手里,所以以后就跟着我好好做,萧小七一定不会亏待你们的。至于你们的家人,我已经安排了其他的事情,你们的卖身契在我手里,不代表一辈子跟着我,如果有一天,你们告诉我,遇见自己的良人了,或者想回家了,我一定不会阻拦的,这是梦唇对你们的承诺。”

  为什么要签卖身契呢?因为不想人员波动大,导致衣服的样式被仿造太多,所以才叫老周找了签死契的绣娘。权宜之计,但是古代人却相信这个。五个绣娘也被改名了,按照年纪大小分别是“唐诗”“宋词”“乐府”“元曲”

  “老周把邀请函送往各个千金小姐,一个月后,新衣见面会。”

  正与小二和小白商讨着送帖子的细节,莫云进了屋,唯唯诺诺吱吱唔唔的不说话。“你们先下去吧,就按我说的去办。”等两人走后,梦唇取下面罩透透气“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

  “老太爷过世了,请娘子快回家。”梦唇手上一惊,老太爷不是身子一向就好吗,怎么突然就过世了呢。可是这边一大摊子的事情没有决绝,这可怎么办。“奴婢去府上打听了,老太爷是今早上去世的,好像是中风。不管了,娘子,你快回别院,府里的马车一定回去报丧接您回去的。”莫云焦急的说着,如果被发现娘子出来做了商人,老爷一定会跟着气死过去的。比较娘子是贵族千金,不在家里看书绣花却出来抛头露面的,实在不应该的。

  “你把掌柜和小白叫进来。”梦唇冷静的吩咐,莫云领了命立即去叫了人进屋。带两人站定,都面面相聚的看着梦唇,等待她的指示“老周,我家中老人仙鹤西去,我得回家守孝。怕这十几天就不方便出门了,邀请函的事情就由小白来写,你在旁边协助,衣服的样式我都给了绣娘,也讲了我需要用的面料。如果有什么紧急的事情需要询问,你就派小白送信到聚宝斋魏娘子哪里。我不在,你们要多多费心了。”

  话不多话,已经是来不及了。叫了莫云备了马车,立即回别院。刚过了集市口,身后就有马匹追了上来“娘子,是小白。”

  梦唇掀开帘子,还真的是小白,忙叫明月停了马车,一跳下车她就忍不住责备“有事为什么刚不说,你这身子还要不要,马这样颠簸,伤口裂了怎么办。”陈夜白一停下来就被劈头盖脸的被骂了一通,俊俏的脸上一红,说话都哆嗦了“我只是想问,当家的为什么把这么重要的活交给我,我只是一个废物。”

  “你找我就是要说这事?”梦唇扶着额,这呆子莫非就是传说中的天然呆,这小脸萌得,眼睛水汪汪的,忍不住她就腐女了。四处找了找有没有可以扔他的东西,真是一块木头,找他做事当然是考虑到他有这个能力啊。比如今天早上他抄写出制度,哪一收漂亮的行云流水的字真真的让梦唇挖个地洞想下去,再比如他把错字一个个的跳出来,而且要一本正经的告诉他“当家的,这字都错了。”再比如,他提议把布匹的成品降低,可以让贵族们自己给衣料,然后根据衣料身材设计样式,之后收双倍的价钱,这点子简直就是妙了。因为我们的衣服只有一套,就算做出一个系列,她们也可能身材有偏差的。所以制定了定制这一项,同样的样式不同的面料,节省了很多设计的时间,又可以让绣娘不用总是去接受新的样式。

  也就是说,小白的意见把她没有想到的地方不能做的地方都提了出来,让她觉得自己只是有现代的人思想,但是对于做生意却是一窍不通。不是想打造独一无二吗?可以,但是要按照客户的意思,给她设计,把意见都统一出来,设计师去挑选自己喜欢的创作风格,一来可以显示高端品质,二来,也知道如何知道大众口味。贵族小姐无非就是想要一个既看起来端庄又体现细节的样式,青楼女子则是喜欢别出心裁的衣服,可是她不想昧着良心去要青楼妹纸的钱,毕竟不容易。

  找不到可以扔的东西,梦唇只好双手叉腰,气嘟嘟的说“小白,你会耽误的我的时间也,你听到,我只说最后一遍“我相信你。”相信你可以做好,相信你会陪着彩衣坊一起成长,相信你也照顾好大家。好了,够了吧。”梦唇进了马车,催促明月快走。

  留下一脸迷茫震惊的小白。

  “这呆子,真的缺乏安全感啊。”梦唇撩了帘子看着还没有离开的小白。明月却笑了“后宫嫔妃,大多为了争夺宠爱而互相打压陷害,家族之中也是一样,小白大家是受了家中影响才会如此的。”

  “那他这样要治疗也。”梦唇心理却嘀咕着,他估计都放弃治疗了。

  “小姐,你不要总把别人的事情当自己的事情去想去做,你会很累的,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生活轨迹,你改变不了别人,但是你可以改变自己。”明月一边看着路,一边轻声的说道。“只有改变了自己,才能改变你周围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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