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飞扬的发丝。
被打偏过去的头。
震惊又不可置信的眼神。
他的手掌。
隐忍心疼又阴鸷的眼神。
楚锦然捂住脸，扶住门框缓缓坐下，眼神死寂。
陆琛年放下手，默默攥成了拳头。
两人就这样默默的对视着。
半晌，楚锦然闭了闭眼，低低的笑出了声。
“……”陆琛年看着她的样子，淡淡道：“我从来没有想过你是这么不要脸的女人。”
“我不要脸？你还真好意思说？是谁和那么多女人乱搞的？”楚锦然嗤笑，言辞也开始变得粗鲁。
“如果不是你先出轨我会那样做吗？”陆琛年冷冷淡淡的道，“你这锅甩的真没道理。”
楚锦然咬牙道：“我都说了是误会了！”
“说真的，我是看错你了。”陆琛年道。
“哈？那我还错看你了呢！你明明就与年诗雅有感情，双方父母又有意撮合，还有婚约，那你到底是为什么要和我在一起！”楚锦然崩溃道。
“你就是这样看待我的？以为我是骗你的？”陆琛年怒极反笑，“很好，既然这样……”
他拿出手机，拨打了一个电话。
那边很快接起：“喂，琛年？”
“你准备一下，和父母们说一声，我同意和你订婚了。”陆琛年淡淡道，边说还边看着楚锦然。
“真的吗？琛年！你，你怎么……”年诗雅激动的语无伦次，“好，我马上就和爸爸妈妈还有伯母说。”
“嗯，具体的事宜到时在和你们讨论。”陆琛年挂了电话，看着楚锦然笑道，“如你所愿。”
楚锦然咬着嘴唇，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但就是不肯让它落下来。
陆琛年从她身边走过道：“那我现在就要去诗雅那里了，你请自便吧。”
说完便整整衣服出门了。
楚锦然回头看着他冷漠笔挺的背影直至消失，眼泪终于忍不住掉落，但是她却是笑着的，那是一种苦涩的笑容。
陆琛年快步走出家门，郁向北看到他独自走出便赶紧下车拦住他问：“陆琛年，锦然呢？”
陆琛年顿住脚步，表情冷漠，眼神凌厉，他看着郁向北过了一会才低低的笑出来：“看来她早就决定在今晚破罐破摔了。”
“你在说什么奇怪的话？我问你，锦然呢？你把她怎么样了？”郁向北上前抓住他衣领吼道。
“你他妈给我放开。”陆琛年甩开他的手道，“被你碰到我都觉得恶心。”
“我问你锦然呢！”郁向北再次大声吼道，面上一片焦急。
“死了。”陆琛年淡淡道。
“什么？！你把她……你这混蛋！”郁向北眼眶霎时红了，攥紧拳头就朝陆琛年挥过去。
陆琛年张开手掌抵挡住，冷冷淡淡的道：“她在我心里，已经死了。”
郁向北顿住，撤了力道：“什么意思？”
“呵，多可笑，我这个丈夫居然还和你这个……小三在平和的说话。”陆琛年嗤笑道，“什么什么意思，就是我说的那个意思。”
“你……要和锦然……？”郁向北没有把话说完。
“过两天我会和年诗雅订婚。”陆琛年直接给了他答案，提步就要继续走，走了两步又顿住道，“好好对她。”
郁向北望着他的背影表情复杂。
他……还是爱着锦然的吧。
既然这样，两个人为什么……
他甩甩头，这样是好事啊，今天开始，他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去追求锦然了！
虽然锦然心里受的伤很重，恢复的时间很长，但是没关系，他可以等她。
只要最后是她就好。
他勾起笑容，缓缓走进屋子。
楚锦然双眼无神的盯着前方，眼泪一直流，眼睛下方的皮肤都是湿的。
“锦然？”郁向北走进来便看到她这副六神无主的样子，伸手想把她搀扶起来，“来，起来。别坐在地上，地上凉，我们回医院去吧。”
楚锦然任由他搀扶，像是个木偶一样任由他人操纵。
“锦然，你别这样。”郁向北看她这副样子心疼道，“他有什么值得你去生气去难过的啊？”
“不是……我没有……”楚锦然闭了闭眼，才深呼吸道，“我，我刚和他吵了架，有些激动，走吧，我们回医院去。”
是啊，她为什么要生气为什么要难过呢？
这不是她一直想要的吗？
她和他都解脱了不是吗？
再也不必互相折磨了。
这样是最好的结局了，不是吗？
可是她为什么要哭呢？
郁向北搀扶着她，眼底满满的心疼。
……
医院。病房内。
楚锦然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只有眼眶是红的。
郁向北坐在病床边默默的看着她。
他也不会问了，如果她想说的话，她想告诉他的话，她会主动开口的。
楚锦然憋了很久，想了想还是决定要告诉向北。
因为好像她现在就只有他了。
真的是……只有他可以倾诉、可以去依靠了。
“向北……”她缓缓开口。
“嗯，我在。”郁向北点点头道，“怎么了？”
“我憋得慌，我现在没有人可以倾诉了，我也不想再自己憋着了，我想和你说。”她看着郁向北道。
郁向北急忙点头：“你说，你说。”
“我从来没有想过，他居然是这样看我的。”楚锦然有些自嘲的笑了出来，“他从来都没有相信过我。”
郁向北握住她的手，细细聆听。
“他居然误会我和你……”楚锦然想了想，感觉这样讲不太好，便道，“这个就不说了，清者自清。”
“结婚一个多月后吧，那时候家里资金紧张，我被继母暗算，她给我下了药之后让我去陪酒，为了去换取一个五千万的合同……”
“被他看到了，但是最后我没有做那样肮脏的事，我绝对没有，我是干净的。”
“可是他不信我……我到了两年多后的今天才知道，原来他一直不信我，哈哈哈哈哈哈哈。”
“两年的冷漠和冷嘲热讽是真的，这段时间的温柔和宠爱都是假的，什么都是假的，哈哈哈哈哈哈。”
楚锦然说着说着又流下泪来，可脸上的表情是笑着的，又哭又笑的，在深夜的病房里，显得十分诡异。
“我一直想着，哪怕他出轨也好，既然他愿意重新开始，我们就可以重新开始。”
“毕竟我是多么多么的……爱他……”
“即使他的母亲，还有年诗雅是多么讨厌我，一直在给我下绊子，我也觉得没关系，我都可以撑过去。”
“只要他在我身边就好。”
“可是原来他从来就没有相信过我，那我算什么？供他消遣和娱乐的玩具吗？”
“他看我在爱情里挣扎的模样是不是觉得很可笑很好玩啊？！”
“他根本就不知道，我知道我怀了孕以后有多惊喜，我都开始想象着孩子出生以后我们一家三口的幸福生活了！”
“我想着他会是个好爸爸的！”
“谁知道……真相来的如此之快。”
“哈哈哈哈哈哈，我看到那些报道的时候才知道我有多愚蠢，我的爱情有多愚蠢！”
“锦然，别说了。”郁向北伸手摸摸她的头，“都过去了，都会好的。你还有宝宝，还有……我。”
楚锦然垂着眸子看他，微微弯起一个笑容道：“嗯。”
……
年诗雅窝在沙发上，愣愣的盯着手里已经黑屏了的手机看。
黑屏以后她又解锁打开，看到里面的通话记录上面大大的“琛年”两个字，又忍不住傻傻的盯着那两个字不停的笑。
刚才……是琛年给她打了电话了，没错吧？！
琛年说要和她订婚了是吗？！
他说他同意了要和她在一起了是吗！
她猛然激动的拍打沙发上的抱枕，猛地一扑便趴在沙发上。
双眼亮晶晶的。
琛年，就要和她订婚了！
她再也不必整天担忧，整天费尽心思就为了和他在一起。
他是她的了。
一起共度余生。
想想都觉得十分美好。
她拿过一个抱枕，把脸埋进去，激动的乱摇晃着小腿。
大概，这才是真正的疯了吧。
没错，她就是疯了，她承认，她的所有情绪已经都围绕着他而起伏了，就像只围绕着地球而转的月球一样。
……
陆琛年走在路上，身体紧绷，表情隐忍又阴鸷。
脑海里她的声音一直在循环。
“是谁和那么多女人乱搞的？”
“哈？那我还错看你了呢！你明明就与年诗雅有感情，双方父母又有意撮合，还有婚约，那你到底是为什么要和我在一起！”
“向北又温柔，又体贴，这样的男人我怎么会不动心？”
“你这样的男人就应该和年诗雅那样的心机女在一起，看，多般配。”
“我就是讨厌你这样的男人。”
“没错，我承认了，我就是喜欢向北。”
“我就是喜欢向北。”
陆琛年猛地从喉咙里蹦出一句低吼。
“该死的！”
他眼神恨不得是要吃人一样。
既然这样那就都破罐破摔吧。
可是……他其实还是后悔了。
他不该那样冲动的说要和年诗雅订婚的话，也不该就那样独自出来。
大概他就是犯贱吧，即使她都这样了，他却还是无法放弃她。
哪怕互相折磨也好，互相伤害也好，他想要共度下半生的人，只有她。
可是他已经回不去了，她也回不去了，他们两个都回不去了。
他脑海里甚至有了一个非常荒诞的想法。
如果订婚那天，她会来的话……
想到这里他连忙摇摇头，自嘲的牵扯出一抹笑容。
如果她不来的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