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锦念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空气之中仿佛还保留着慕之言身上的气味,那是一种熟悉的令人安心的味道。
这栋房子里,留下了无数她和慕之言有关的美好回忆,那些细细碎碎的点点滴滴像是电影片段重现似的在她的脑海中循环播放,一下又一下敲击着她的心脏,让她的心痛得几乎麻痹。
那些美好的过往在此时此刻竟然化成铺天盖地的悲伤,洪水一般向她袭来,几乎快要淹没她的心。
难以想象,自己这么多年一直被这些温柔的假象所欺骗,活在自以为是的虚幻幸福之中,认不清现实。
陆锦念闭着眼睛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让她忘却今天经历的疼痛,努力坚强起来。
她思绪乱糟糟的,像是一团麻线在脑海里缠绕着,纠结着,她什么都想不出来,可她只知道一件事,就是她不能再继续留在慕之言身边了。
她再次睁开眼睛,这一回,眼神之中多了些许冰冷和决绝,像是下定了很大的决心,她转身走向楼上的房间,拿出行李箱,一件一件的将自己的东西都收拾起来。
在这里住了这么多年,几乎整栋房子都是她和慕之言生活过的痕迹,陆锦念以为自己的东西会很多,可没想到能带走的东西实在是少的可怜。
因为她的东西大多都是和慕之言有关的,梳妆台盒子里的配饰珠宝是每年生日或者其他场合慕之言送他的礼物,包括她的衣服鞋子好多都是慕之言买给她的。
事到如今陆锦念这才发现,这些年慕之言充斥了她人生中所有的一切,无孔不入,她早就已经习惯了有他的生活。
只是,与他有关的一切她一样都不想带,于是最后行李收拾好的时候,只有小小的一箱,里面只有几件换洗的衣服和一些零零碎碎的生活用品,其他的什么都没有了。
她坐在床边,红着眼睛看着自己箱子里少的可怜的东西,只觉得万分悲凉。
几年的付出与深爱,到最后竟然只剩下这一小箱行李,其他的什么都没有留下,这天底下还有比她更悲哀的人吗?
她从来都没有想到有朝一日,自己居然也会有如此狼狈打包走人的时候,她曾经以为这里会是她后半辈子最幸福的归宿,会是她和慕之言共同度过后半生的地方。
可现在她才觉得自己的想法都太天真,太可笑了,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人能够一辈子陪着另一个人,有的时候很多事情都不是像她想象那么简单的。
她吸了吸鼻子,最后再看一眼这间充满了回忆的,熟悉的卧室,仿佛想要把这里所有经历的一切都刻在心里,最后,她站起身拉着行李箱走了出去。
她轻手轻脚的来到隔壁凡凡的房间,轻轻的推开门。
昏暗的屋子里,只点亮了一盏小小的夜灯,凡凡正闭着眼睛躺在床上,睡得香甜。
孩子的脸肉嘟嘟的,眉眼之间像极了慕之言,让陆锦念的心愈发的痛起来。
小家伙刚刚晚上的时候还哭着闹着不要她出门,此时此刻却已经安安静静的躺在小床上睡着了,看着孩子恬静的不染一丝杂质的睡颜,陆锦念心底里升腾出更加剧烈的疼痛。
凡凡还这么小,他什么都不知道。
她对不起凡凡,她是个没用的妈妈,不能给凡凡一个完整的家庭,一想到从今以后凡凡就要在不健全的家庭之中长大,陆锦念只觉得心都快要碎了。
“对不起……”陆锦念看着躺在小床上的孩子,眼泪涌出来,一瞬间心如刀绞。
她应该要在这个时候把凡凡带走吗?
她不知道。
在慕家的这几年,她从来都没有想过为自己存些钱,所以事实上她现在身上只有不到一万块。
更何况之前陆氏集团资金周转问题她几乎把自己所有的私房钱全部都搭了上去,再加上她这一阵子都在为了慕之言忙慕氏集团的事,把陆氏企业都丢到了脑后。
现在的陆氏集团属于不盈利也不亏损的状态,她根本没有钱进账。
如果她这个时候带着凡凡离开,那么凡凡跟着她这个妈妈,根本就是在出去吃苦。
可她实在舍不得凡凡,凡凡是她的命,离开慕家,离开慕之言她可以什么都不要,但凡凡是她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
陆锦念看着孩子安静的睡颜,心里无限纠结。
如果把凡凡暂时留在慕家,等到过几个月她手头宽裕了,再把孩子接过来也未尝不可。
可慕家有多重视这个子嗣她是知道的,如果到时候慕家想办法争夺凡凡的抚养权,那么她可能从今往后连见孩子一面都是困难的。
不!她绝对不能没有凡凡,哪怕她拼上这条命也要凡凡留在她身边,因为如果再失去凡凡,她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她应该把凡凡带走,虽然她现在还没有那么好的物质生活能让凡凡过上像在慕家一样条件丰厚的生活,可她能给凡凡很多很多的爱。
况且她绝不允许凡凡跟着一个对感情不忠的爸爸,她也绝不允许凡凡叫别的女人妈咪。
陆锦念咬了咬牙,伸出手,轻轻的摇了摇凡凡的胳膊:“凡凡,醒醒……”
床上的小家伙被打破了美梦,微微蹙眉,翻了个身睁开了一双朦胧的大眼睛,睡眼惺忪的看着陆锦念。
“妈咪?”
小家伙声音软软萌萌,揉了揉眼睛,下意识的往陆锦念的怀里钻,在她的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继续睡。
陆锦念心里一阵剧痛,眼泪差点掉下来,她深吸一口气抱起依旧在熟睡的凡凡,拉起行李箱转身离开。
陆锦念担心吵醒管家,他会给慕之言通风报信,所以她的脚步很轻,像做贼似的,悄无声息的离开了慕家。
走出家门的时候,她只觉得心脏都被狠狠地捅了一刀一样的痛,她从来没想过有一天她要像个贼人似的离开这里。
别墅区夜里安安静静的,这一整片都没有什么车子通过,寂静的没有什么声音,只有路灯屹立在路边发出昏黄的光。
陆锦念不敢开车,因为车子启动车库打开的声音会惊醒管家,所以她只好狼狈的抱着熟睡的凡凡拉着行李箱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