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术的等待焦灼而漫长，陆锦念已经无法感知自己究竟保持着这么一个动作过了多久。
慕之言时不时就有电话进来，是手下人打过来的，警察已经赶到疗养院，正式逮捕了秦小青。
只是由于她有精神病的病例在，法律就算定了她的罪，恐怕也很难量刑。
“你放心，就算她真的用装疯逃脱法律的制裁，我也不会让她余生好过一秒钟。”
陆锦念闭上了眼睛，眼泪无声落下。
她才没有心思去管法律要怎么惩罚恶人，她只想要母亲能够平安。
直到这时，她才意识到，自己自始至终都只是一个普通人，最朴素的愿望，也不过就是想要看见坏人被惩罚，好人有好报。
可是，老天爷从来都不那么公平。
不知时间过了多久，抢救室的门终于又被重新打开。
白子勋和赵医生一起走了出来，告诉她：“手术很成功。”
“真的？”
她连忙站起来，却已经蹲了太久，双腿早就麻了，踉跄着又跌在慕之言的怀里。
“你母亲身上的外伤虽然重，但经过手术应该不会有什么大碍，只是接下来依旧要在无菌房里观察一段时间，术后感染，依然是一个大风险。”白子勋告诉她。
她连忙点了点头。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赵医生握着白子勋的手，说道：“白医生，这回多亏了你呀，这种精细难度的外科手术，也只有你们年轻人有本事做到，我今天算是见识了，什么叫长江后浪推前浪。”
白子勋自谦了几句。
他着实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做过手术了，自打从医院离职以后，他一直以为从此就和手术台无缘，刚刚拿起手术刀的时候，连指尖都在颤抖。
“子勋，谢谢你。”陆锦念赶紧说。
他笑着摇了摇头：“你现在还没法去看你母亲，先去休息一下吧，她没事了。”
慕之言同样与他握了握手：“多谢。”
“我也没想到，自己能救上这个场。”
白子勋将手抽了出来，轻轻拍了拍他的肩，温声道：“好好照顾她。”
然后，他就跟赵医生一起走了。
那赵医生依旧在叹服与白子勋在手术室里的表现，抓住了他不停夸赞，又叹道：“白医生呀，我几年前就听同行的朋友说过，说你们A市有个年轻的外科天才，你天生就是要干这个的，怎么就离职了呢？”
他下意识回过头看了一眼还站在原地的陆锦念，笑了笑，没有说话。
当年读大学学医是因为她说了一句“穿白大褂的欧巴都很帅”，后来离职也不过是因为想要保护她的那一念之差。
而现在，执着了太久，强求了太久，反倒有些释然了。
……
一边是母亲重伤未醒，一边是父亲同样昏迷，出了这么多事，陆锦念完全心力交瘁，终于发起了低烧。
慕之言发现她发烧之后，立刻要求她回去休息，她却守在无菌病房的外面，一步都不肯离开。
“医生现在不让家属探视，你就算坐在这里，也见不到你母亲。乖，听话，回去睡一会儿。”
“我哪儿都不走。”她坚持要等在这里。
慕之言摸了摸她的额头，烧得不算特别厉害，但她的脸色这么青白，一定不怎么好受。
“好，那我陪你坐着，行了吧？”
他只能妥协，让医生给她开了退烧药，强行掰开她的嘴喂进去。
喝药的水里，慕之言悄悄加了半片安眠药，陆锦念在吃了以后，果然没一会儿便昏昏欲睡。
他趁机将她抱了起来，安置到旁边早已腾出来的休息室里去。
陆锦念蜷缩在他怀里的模样，像极了一只疲倦的小兔。
他静静注视着她的眉眼，忍不住用指尖去触她的眉心，想将她皱着的眉宇抹平。
这时，有个护士走了进来，轻声说：“慕先生——”
他快速将食指抵在唇间，示意让那护士别惊扰了陆锦念的安眠。
直到走出休息室后，他才问：“什么事？”
“亲子鉴定结果出来了，黎小姐肚子里的孩子，的确就是陆董事长的。”
那份亲子鉴定的结果白纸黑字，没有任何疑问。
看来，这黎茶茶有这么强的底气，并非是没有缘由。
只不过，现在她背后的那个秦小青已经彻底露出了马脚，一个黎茶茶，又能再掀起什么风浪？
慕之言立刻给吴佩佩打了个电话，示意让她去一趟警察局。
秦小青已经被他从疗养院直接扭送进了司法机关，案件想必不日就可以开庭审理，他不能让这件事再出任何岔子。
然而，警察局那边却回应，有人出面，保释了秦小青。
“什么？”他一惊。
“警方那边说，出面保释秦女士的律师很有手段，以她患有精神疾病为由，要将她重新弄回疗养院去。”
“赶紧派人去拦，那女的要逃跑。”慕之言斩钉截铁道。
“是。”
……
经过吴秘书的一番查证，证实出面保释秦小青的律师，正是黎茶茶派过去的。
慕之言找到黎茶茶的时候，她正坐在陆家的沙发上，优雅惬意地喝一碗安胎药汤。
“人在哪里？”慕之言直接闯进去，在她面前坐下。
黎茶茶一副受了惊的模样，下意识护住了自己的小腹。
慕之言懒得多看她一眼，冷冷道：“秦小青在哪里？”
“慕总裁，您这话好生奇怪，秦女士不是被你抓了吗？难道你也想抓我不成？我可没害陆小姐的母亲呀，我是冤枉的。”
“少废话，把人交出来！”
黎茶茶一脸的无辜，仿佛此事真与她没有半点关系。
不过，她心里还是有些怯的，肚子里这个孩子，虽然足以成为她待在陆家的护身符，可慕之言却未必会把这个孩子当回事。
她只能硬着头皮说道：“慕总裁，我真的不知道她去了哪儿。律师的确是我替她请的，但我也是怕引火烧身的人，她出来以后去了哪儿，我又怎么会过问呢？要知道，我一整天都没有离开过陆家呀。陆家所有佣人都能作证！”
黎茶茶立刻叫来了陆家的几个佣人，证实她从医院回来以后，就一直待在陆家，半步都没有离开过。
慕之言冷嗤了一声：“你倒是真把自己当成陆家的女主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