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苏陌显然不肯：“慕靳辰，你又抽什么风？一栋旧楼，有什么可买的？”
他看了一眼被慕靳辰紧紧护在身后的顾依依。
顾依依戴着口罩，又低着头没有说过话，苏陌完全没有认出来，只当这个女人是慕靳辰的新欢。
毕竟，前不久，慕靳辰还因为新欢小女友出入慕家，被拍到上了新闻。
“慕靳辰，如果你是想要在新女友面前显示自己的财大气粗，也不必来我面前找这不痛快。”苏陌讥讽地说道。
慕靳辰语气愈发冷淡：“我说了，这座图书馆，不许拆。”
“这可由不得你。”苏陌只觉得他莫名其妙，这个项目早就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跟慕氏集团没有半点瓜葛，也根本就影响不到慕氏的利益，慕靳辰突然要横插这么一杠，简直就是故意来找事的。
“你若是因为前两天我来质问你的事情而记恨我，那就大可不必了。”苏陌说道，“那天的事情我后来也细想过，她已经走了一年，即便我还没有走出来，却也没有资格要求你跟我一样。慕靳辰，我们俩既然是做不成朋友的，你的事，我的确是没有资格管。”
苏陌说完，转身就打算走。
顾依依见慕靳辰依旧冷着脸，似乎很是不高兴，便劝慰他：“慕先生，我觉得您没有必要因为这个图书馆是……”
话还没说完，苏陌惊讶地转过头来。
她说话的声音虽然轻，可是，他还是听见了。
一字一句，听得清清楚楚。
这个声音，他怎么可能不熟悉。
在她走了之后的这一段时间里，他无数次拿着手机，一遍又一遍地听着她曾经发给过他的语音。尽管自从她和慕靳辰结婚之后，她就很少会联系他，语音也只有那么几条，被他颠来倒去地听了无数遍。
顾依依，是她的声音。
苏陌回过身快步走到了她的面前。
“你别碰她！”慕靳辰毫不客气地挡在了这两个人的中间。
虽然这个女人戴着口罩，头发盖住了大半张脸，但他还是认出来了，这是顾依依的眼睛，这双眼睛，他不会认错。
可是刚刚，他竟然一直都没有注意到。
“慕靳辰，你从……从哪里找来的跟她……这么相似的一个人？”苏陌的声音一时有些哽咽。
他伸出手，想要将顾依依脸上的口罩摘下来，看清楚她的脸，却被慕靳辰迅速一把推开。
显然，他这么护着她，不肯让苏陌再靠近半分。
“顾依依，是你吗？”
听见苏陌准确地叫出了自己的名字，又是这幅激动颤抖的神情，她问：“这位先生，我应该认识你吗？”
“你……你不认得我？”
她摇了摇头。
“你怎么能不认得我？顾依依，你居然不认得我？”
苏陌情绪激动地想要抓住她的手，但无奈又被慕靳辰拦着，根本无法靠近。
图书馆里十分安静，苏陌的声音，早就引来了阅览室里那几个读者的注意，大家的目光都向他们这边看来。
顾依依最受不了旁人的目光，即使这些目光，大多都是看向苏陌的。
她紧张地抓着慕靳辰的衣袖，低声道：“慕先生，我们……能走吗？”
慕靳辰将她的五指握在掌心，拉着她径直往外走去，毕竟，他也不想要被苏陌这小子给打扰。
“你不许走！慕靳辰，你把依依放开！”苏陌拦着他们。
“顾依依和你没有半点关系，你少来纠缠她！”慕靳辰抓住苏陌的衣领，将他一把推开。
眼看这两个人一言不合，说不定就要打起来，顾依依又是焦急，又是无可奈何。
“你们俩别这样……”她急得直跺脚。
苏陌依旧死死盯着她的脸，仿佛想要透过这层口罩，将她看穿：“依依，你先告诉我，你是不是顾依依？”
“这位苏先生，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你口中的那个人，我失忆了，所以，没法回答你的这个问题。”
慕靳辰毫不客气地说：“看够了吗？看够了，你别拦着我们！”
苏陌根本就不理睬慕靳辰的话，他招了招手，竟然招来四五个人，将他们俩团团围住。
苏陌今天是来看项目的，自然带了几个手下，而慕靳辰这边，却是单枪匹马。
“让我看一眼你的脸，看一眼，确定是你，我就不会再纠缠。”苏陌盯着顾依依，语气里有无限克制和深情。
周围还有那么多看热闹的人，这两个人就这么一直僵持着，也不是办法。
看来，今天不得到他想要的答案，慕靳辰和顾依依是走不出去了。
顾依依犹豫了一会儿，终于抬起头来，说道：“好，你想看我的脸，那就看吧。”
“依依，你不必如此。”慕靳辰拦住了她。
她笑道：“你不是一直不想要我戴着口罩遮遮掩掩的吗？他想看我的脸，那就看吧。”
顾依依推开了慕靳辰的手，从耳后摘下了脸上的口罩。
那张被苏陌长久以来烙印的脑海深处的脸，就这样展露在他的眼前。
可是，与记忆里并不一样，那道疤，显眼而醒目。
“依依，你的脸……”
“也许我真是你们口中所说的那个人吧，总之，一年前，我从医院里醒过来的时候，就已经变成了这样。”顾依依说道。
不知为何，本来以为在别人面前露出自己的脸，是一件十分难堪而且羞耻的事情，可是现在，她被慕靳辰握着手，就这样抬起头摘下了口罩，居然觉得分外轻松。
她看了一眼身边的男人，慕靳辰脸上画着的那道疤，经过这一整天在外面，刚刚又和苏陌推搡了几下，妆有些花了。
她突然就释然了。
“现在，我可以走了吗？”她问苏陌。
苏陌看着他们两个人紧紧握在一起的手，点了点头。
晚了一步，他终究又是晚了一步。大概，这就是命运吧。
可是，她还活着，这就很好。
“依依，原来你真的没有死……太好了……”
苏陌目送着顾依依和慕靳辰两个人并肩走了出去，这样也好，其实，他早就应该放下了的。
之所以一直都放不下，只不过是他的心魔。但这心魔要是影响到了她，那就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