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很快就硬起了心肠，冷冷道：“慕总裁，我虽然是您的助理，但可不是你的私人保姆。就算你生病了，也轮不到我来照顾。”
慕靳辰抬头看着她，眼底略过一抹复杂神色。
慢慢地，他低下头去，靠着她的胳膊，轻声道：“顾依依，我很疼。”
她有一瞬间的恍惚失神。
印象中，从来都没有见过慕靳辰这样示弱的时候。
就连在五年前，他刚刚被查出脑癌的那段时间，他也是硬生生瞒着她病情，不让她知道一丝一毫。
他那样不想让她担心，她却在他最脆弱最需要陪伴的时候，毅然离开了他……
鼻尖瞬间一酸，顾依依几乎要掉下眼泪来。
只不过，此时此刻，她是绝对不会允许自己心软的。
发生了那么多事，他们之间根本就没有任何能够回去的余地。
“你好好躺着，我……我不走就是了。”她对他说。
慕靳辰这才心满意足地躺回病床上，却抓着她的手，丝毫没有松开。
这个男人，简直就是多面人，一会儿对她横眉冷对，将她当做透明人，一会儿却又拉着她的手，不让她走开。
顾依依轻轻拍着他的肩膀，像从前哄贝贝入睡一样，让他能够放松下来，闭上了眼睛。
好久好久，他终于睡着了。
她想悄悄把手从他的手心抽出来，但他就算在睡梦中，都握得那么紧，让她毫无办法。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个不停，顾依依看见是自己的顶头上司打过来的，不能不接，只得压低了声音：“钱科长，我临时有些事，得请半天假——”
“什么天大的事情要突然走掉？不知道提前请假吗？顾依依，你有没有员工纪律？”
电话那头，钱科长早已暴跳如雷。
她又不敢大声说话，又没法把手挣脱出来走开，只得硬着头皮说：“钱科长，我现在真的有事回不去，您就记我旷工半天吧。”
“哼，你胆子是越来越大了！幸好现在总裁不在，要不然，你现在就给我卷铺盖走人！”
顾依依无奈地看了一眼正睡在自己身边的总裁先生，不禁落下三滴冷汗。
完了，这个月的全勤奖，又没有指望了。
慕靳辰一直睡到天黑才醒，挂完点滴之后，他的状态已经好了许多，只不过医生说，得再在医院里观察一下，过一天才能出院。
由于他犯的是胃炎，除了清粥什么都吃不了，他又偏偏矫情，既不肯吃医院食堂的粥，又不愿意通知慕家的人，顾依依只得亲自去买了米，向隔壁病房的老太太借了口电饭锅，自己煮给他。
“不就是米里加点水煮吗？医院食堂的和我这里做的有什么区别？”她忍不住吐槽。
“我要喝你亲自煮的。”
慕靳辰侧身躺着，单手支着头，饶有兴致地看她煮粥。
顾依依简直无语，他这分明就是在折腾她。
“你这人以前就这样，一生病就像小孩子似的，连贝贝都没你难搞。”
他轻笑，和以前一样，要是真的和以前一样，就好了。
不知怎地，当他睡醒后看到她守在自己身边，明明手都麻了，却为了怕吵醒他连动都没有动弹一下，前几天所有的恼怒气愤都一扫而空。
“顾依依，我们——”
他话没出口，护士突然走了进来，要替他量体温。
想说的话，只能硬生生吞回肚里。
等护士走了以后，顾依依问他：“你刚刚想说什么？”
“没事了。”
他看向她的脸，唇角不自觉勾起笑容。
算了，有些话，或许并不用说出口。
她就算现在还恼恨他，总有一天，他会让她明白自己的真心。
……
慕家。
慕瑾轶在门口的邮箱里悄悄地收了一份邮件，赶紧抱着跑回自己的房间，生怕让别人看见了。
回到房间之后，他才打开了信封。
这是一份亲子鉴定报告，由于是加急的检测，短短一天之内就出了结果。
报告显示，贝贝就是慕靳辰的女儿，两个人是父女关系，确定无疑。
他说不上来是喜还是忧，一时间内心五味杂陈。
“是啊，我一开始就不应该怀疑的。”慕瑾轶自言自语了一句，把鉴定报告扔进了垃圾桶。
但扔进垃圾桶显然不是个处理的好办法，他想了想，又把那份报告拿了出来，悄悄跑到厨房，找到了一个打火机。
如果贝贝就是爹地和顾倾雪阿姨的女儿，那爹地喝醉了之后，为什么会用那样恼火仇恨的眼神看着贝贝？
那样的眼神，就连慕瑾轶都没有看见过。
难道，爹地是讨厌所有一切他的小孩吗？那他为什么要让他们留在慕家？为什么当初要把他们生下来呢？
慕瑾轶越想越觉得难过。
鉴定报告被火烧得很快就成了一片灰烬，他等烧得差不多了，才接了水把余烬给扑灭，这样一来，就算是毁尸灭迹了，不会有人知道他悄悄干了什么。
“哥哥，你在看什么呀？”贝贝看见慕瑾轶鬼鬼祟祟溜进了厨房，又蹲在地上好像在烧什么东西，立刻好奇地凑了过来。
幸好这时候，那份鉴定报告已经什么都不剩下了。
“哥哥，爹地说过了，小孩子不能玩火，晚上会尿床的！”贝贝一本正经地告诉他。
他只好说：“知道了，那你可不许去向爹地和顾阿姨告状！”
“好，我跟你拉钩。”贝贝伸出了一根手指。
慕瑾轶愉快地跟她拉了拉勾。
自从上一次，他从酒醉的慕靳辰那里救了贝贝之后，他们兄妹俩的关系简直突飞猛进。
贝贝越来越依赖他，不管干什么都喜欢黏着他，他说什么，她也都信，甚至今天一整天，她连顾倾雪都没怎么搭理，只一心一意地跟慕瑾轶待在一起。
顾倾雪显然对此很不满意。
“贝贝，你过来。”她站在厨房门口，冷着脸对贝贝说。
贝贝乖乖地走了回去。
“厨房里有很多刀，很危险，我不是告诫过你不许靠近吗？”顾倾雪斥责她。
“我知道了，可是哥哥也进厨房了。”贝贝低着头，十分委屈地说。
“那就你们两个人一起罚！慕瑾轶，你和贝贝一起去小书房，面壁思过！”
贝贝回过头，冲慕瑾轶悄悄吐了吐舌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