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寒毅和司徒轩不知聊了些什么，一直到深更半夜才走出书房。
温如意原本还想跟司徒轩聊一聊关于林洛琳的问题，但是等得实在太久，竟在沙发上睡着了。
等她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被夜寒毅抱着，正在往卧室走。
“唔……你们聊完了？”
“怎么不回房间睡觉，趴在沙发上？”夜寒毅温声问她。
“我本来想找司徒——”温如意看了一眼身后，大概司徒轩跟他聊完以后就直接去客房了，她想着，要不还是明天再说吧。
夜寒毅将她抱进的卧室，稳稳放在床上。
他蹲下身，轻轻揉捏着她的腿，揉捏的力道并不重，温如意却忍不住呻吟了一声。
“弄疼你了。”他歉意地收回手。
随即，两个人都是一怔——疼？
他惊喜地抬起头，看着她的眼睛，她在刹那的失神之后，立刻伸手狠狠去捏了一把自己的小腿。
的确是疼。
这样疼痛的感觉，已经很久都没有了。
她几乎是不敢相信，尽管一直以来，自己都在十分配合地做复健，可对双腿康复的希望，她并不敢抱有太大的奢望。
“寒毅，我感觉到疼痛了，我感觉到了！”她眼眶里霎时蓄满了泪，唇角却咧着笑了出来。
夜寒毅站起身，将她紧紧抱在了怀里：“你看，我早就说过，会好的。”
她又是哭又是笑，简直不知该如何止住自己的眼泪。
温如意突然挣开了夜寒毅的双臂，尝试着想要自己站起来，但是，尽管双腿有了知觉，但要站起来，却并不容易。
她一个踉跄往前扑去，幸好夜寒毅眼疾手快，将她搂在了怀里。
她眼底略过一丝明显的失望，看来，要彻底康复，并不容易。
“慢慢来，你别太着急了。”
“可是，我……”
夜寒毅温柔吻着她的额头，柔声安慰着她。
温如意垂下眸，深吸一口气，又向他露出了一个灿然的笑容。
虽然现在还不能真正完全康复，但这总是一个好兆头，对吗？
夜寒毅将她抱起来，重新扶到了床上，让她躺好，只不过，她现在却没了什么睡意。
“你刚刚在跟司徒聊什么，居然聊了那么长时间？”她问道。
“不过是公司的一些琐事罢了，别担心。”他轻笑，拂去她额前的乱发。
这个人总是这样，不管有什么事，都云淡风轻地说一句“没事”，让她想操心也无处可操。
她只好去操心操心别人的家事：“寒毅，你应该也察觉到了吧，这段时间，洛琳的情绪不大好。”
“嗯。”他点了点头，刚才司徒轩也跟他聊起了这件事，还向他取经，只可惜他根本不知道该提供什么经验，连安慰都不会。
“我觉得洛琳好像有些产前抑郁了，你说，我们是不是让司徒带她去看看医生？”
“那我让司徒去联系慕染尘，他认识的医生多。”
温如意点了点头，这样，她稍稍放心了一些。
夜寒毅又对她说：“我明天早上要去见一个人，可能不会太早回来，你别等我吃饭了。”
“见谁？”
“徐攸宁。”
……
第二天。
原本，司徒轩应该要跟夜寒毅一起去见徐攸宁的，但他听了夜寒毅和温如意的话，决定悄悄拜托慕大哥去联系靠谱的心理医生，只能让夜寒毅一个人去。
徐攸宁还关押在看守所内，她的案件下周开始审理。
原本，像这样没有定罪判刑的犯人是拒绝任何探视的，但是夜寒毅稍微动了点手段，见到了正在监房里的她。
看见这张熟悉的面孔，依旧冷冰冰不带丝毫温度，甚至从他深邃双眸里，连厌恶都看不出来，徐攸宁冷笑起来。
“你赢了，你又一次赢了。”
她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却因为先前连日的审讯，身心俱疲，虚弱得很，一个趔趄又跌倒在地。
夜寒毅与徐攸宁之间隔着探视的玻璃，她根本没有办法扑到他的面前，可她还是紧贴着玻璃，恨不得用眼神将他活剥吞入肚里。
徐攸宁的指甲在玻璃上划出刺耳的声音，夜寒毅皱了皱眉，对她说：“我向律师打听了，这一次，你可能会被判无期徒刑。”
“哼，你何必特地来这里向我示威？夜寒毅，我今天是输得彻底，可是就算我死了，下到地狱里去，也不会放过你的！我会日日诅咒你，还有温如意和那两个小畜生！我每天都会咒骂你们，你们永远都会不得安生！”
看着这个疯女人的咬牙切齿，夜寒毅不禁有些头疼。
像他这样坚定的唯物主义者，当然不会相信死后有恶鬼，更不相信诅咒能起什么作用。
只不过，这个女人说的话有些难听，他不愿意听。
“再哔哔，让人拔了你的舌头。”他冷冷道。
从夜寒毅冰川般冷眸里投射出来的暗影，让徐攸宁不寒而栗。
她已经一无所有，自然也无所畏惧，可是这双眼睛，依旧让她后怕，她知道，夜寒毅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他可不是什么良善的正面人物。
然而，出乎她意料的是，夜寒毅却说：“我曾经考虑过要放过你。”
徐攸宁冷笑得愈发凄厉：“放过我？我现在落得这样的下场，人人都可以唾弃我、谁都拿我当疯子看待，我活得还不如一直蟑螂！你这叫放过我？”
“我放过你，是你不肯放过我。所以现在这一切，是你咎由自取。”
她大笑起来：“所以你是想说，这一切都是因为我得陇望蜀，因为我得寸进尺、自作孽不可活？”
“本就是如此。徐攸宁，你不该恨我，要恨，就恨你自己的贪欲。”
夜寒毅站了起来，转身就走。
身后，徐攸宁隔着玻璃彻底发起狂来，有狱警上前，将她按倒在桌子上。
她口中喷出最恶毒的话语，一字一句，钻进夜寒毅的耳朵。
他依旧面无表情，抬步走了出去。
“夜寒毅！我恨你！你以为你就赢了吗？你以为除掉我，你就能高枕无忧了吗？夜寒毅，你给我回来……”
这个疯女人的嘶吼，不断回荡在耳畔，夜寒毅在走出看守所的大门之后，依旧忍不住揉了揉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