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酒吧。
夜寒毅一杯接一杯地往自己胃里灌酒，胃里有烧灼的痛，而这疼痛，竟让他愈发清醒。
明明酒是要醉人的，他却越醉，越无法释怀。
“行了，你别喝了。把自己喝得烂醉如泥有什么用？还不如赶紧去把嫂子给追回来！”
司徒轩一把将他手里的酒杯抢走，看着他这幅萧条怅惘的模样，深深皱起了眉。
他抬起头，凄然冷笑：“你怎知我没有追？我都追到机场了。”
“可你还是放她走了，不是吗。”
慕染尘在一旁不咸不淡地说了句话，把司徒轩抢过去的那杯酒拿到了自己的手里，一饮而尽。
他们三个人倒是长久没有聚在一起喝过酒了。
夜寒毅突然一把扯住了慕染尘的衣领，冷冷质问他：“她是不是跟你说过什么？”
“没有。”
夜寒毅目光如寒冰，冷冷盯着慕染尘这张脸，而慕染尘一动不动，两个人一时竟僵持起来。
也不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两个人的关系之间发生了某种微妙的变化，就算还能如现在一般坐在一起喝酒，彼此的心里也都怀着芥蒂。
只是，有些窗户纸，谁都不敢捅破。
而被隔在窗户纸之外的司徒轩，一头雾水。
“慕染尘，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我警告你，她是我的！”
“你自己喝醉了酒，何必扯着我来发酒疯？既然那么放不下，就别给其他人机会。”
夜寒毅脸色冷冽阴沉：“你以为，你会有机会？”
司徒轩眼看这两个人一时间竟变得剑拔弩张起来，连忙拉开了慕染尘，对夜寒毅说：“够了，好端端的你和大哥吵起来做什么？莫名其妙！”
夜寒毅冷哼了一声，又往喉咙里灌进一杯烈酒。
而慕染尘起身就走。
“大哥！有什么话你们不能好好说？”
司徒轩连忙追了上去。
追到酒吧二楼包厢的楼梯口，没来得及叫住慕染尘，他却看见了另外的光景，顿时怔住。
楼下，林洛琳正和三五个朋友坐在一起，喝酒聊天，很是亲近。
尤其是她身边那个男生，还将手搭在她的肩膀上，不知说着什么玩笑话，把她哄得粉面笑靥。
当她要起身去拿什么东西的时候，一不小心高跟鞋绊倒了酒瓶，差点摔倒，还是被那男生扶住了腰，才没有倒在地上。
司徒轩怒火顿起。
他哪里还顾得上去追慕染尘，蹭蹭蹭就走到了他们身边。
“林洛琳，你在干什么？”
林洛琳看见自己的男朋友，也怔了怔：“你怎么也在这儿？”
“怎么，酒吧是你家开的，我不能来吗？”
“洛琳，这位是……”她身边那个男生问道。
林洛琳的脸上略过一抹不自然的神色，冲友人笑道：“是我的一个朋友。”
“朋友？”
听到她竟这么介绍自己，司徒轩哪里还憋得住怒火，他一把将她的手臂往自己身边一拉，冷冷道：“林洛琳，你是不是漏了一个字？怎么，我是你男朋友这件事，很丢人吗？不能让别人知道吗？”
“你干什么？你弄疼我了！”
司徒轩哪管这些，拉着她直接就走。
走到楼梯无人的拐角处，林洛琳才气冲冲地甩开了他的手。
“你干妈突然发火啊？这样我在同学面前很没面子!”她埋怨道。
“面子？林洛琳，在你眼里，面子比我重要？还是你那几个狐朋狗友，比我重要？”
林洛琳只觉得他这火气发得莫名其妙，好声好气地向他解释：“刚才那几个人都是我的大学同学，我们很长时间没有见过了，聚一聚而已，值得你这么大惊小怪？”
“既然只是大学同学，为什么不告诉他们我是谁？”
“我跟你谈恋爱只是我的私事，何必跟只是泛泛之交的老同学讲那么明白？我可不想一场同学聚会，就变成别人的八卦中心。”
谁知这个解释，让司徒轩更为恼火：“泛泛之交？什么泛泛之交会把手搭在你肩膀上？老同学会来扶你的腰？”
“那我刚才差点摔倒，他扶我一把怎么了？”
“你是有男朋友的人，你让别人扶你？”
“那你怎么不来扶我呢？我让你陪我出来玩的时候，你不是也在陪着你的朋友吗？”
“我大哥二哥都是男的，跟你现在能一样吗？”
林洛琳气得嚷道：“怎么不一样？你平时在外面勾三搭四的事情也不少！别以为我不知道！”
“我几时在外面勾三搭四了？林洛琳，你说话要讲证据！今天是你勾三搭四被我逮了个正着！”
“好啊，你既然连这点信任都不肯给我，那分手吧！”
“分手就分手！”
这话一出口，两个人都是愣了一愣。
气氛一时冷了下来。
夜寒毅见司徒轩久去不归，走出了包厢过来找人，正好看见两个人的争吵，站在原地没有动。
林洛琳不想会被别人看见吵架，冷冷横了司徒轩一眼，转身就走。
司徒轩迟疑了一下，没有追上去。
“二哥，我也先走了。”他往另一个方向的侧门走去。
夜寒毅什么话都没有说，斜倚着墙，默默低下头去。
生活的鸡飞狗跳，本就如此。
多少原本以为会走过一生的恋人，最终连朋友都做不成。
……
夜家老太太的手术很成功，她的身子一天天地好了起来，连气色都红润了许多。
徐攸宁时不时就跑到老太太的病房里来探望她，她嘴甜又爱逗趣，把老太太哄得十分高兴，几乎与她成了忘年交。
夜寒毅每每来病房里照看奶奶，总能跟徐攸宁碰上面。
只不过，他的话向来很少，在病房里总是稍微坐一坐就回公司去。
这天，夜老夫人突然问起他：“我都好几日没见到如意那丫头了，她怀着孩子辛苦，我也不乐意她天天来照顾我，只不过，这几天竟连一面都没见到，这是怎么了？”
徐攸宁下意识看向夜寒毅。
夜寒毅依旧没什么反应，只是正在削苹果的手一顿。
他将那半个苹果放到桌子上，对奶奶说：“公司还有事要忙，我先走了。”
“不是才刚来吗？你这就要走？”徐攸宁连忙站了起来。
他只对夜老太太说：“我晚上再来看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