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老太太的移植手术，终于在两天后得以顺利进行。
所有人都对徐攸宁的慷慨捐献感激不已，包括夜寒毅。
手术前，他还专门提着礼物去了一趟徐攸宁的病房，亲自向徐家人表示感谢，并主动提出，跟东华建筑集团的合作项目，E集团会主动让利百分之二十。
大家都很高兴，同时又都悬着心，毕竟，夜老太太病体沉疴，手术失败的几率依旧很高。
徐攸宁和夜老太太同时被推进了手术室，夜寒毅焦急万分地在门口守着，一步都不愿走开。
温如意不忍打扰，默默地走到了一边。
慕染尘立刻追了上去。
“如意，你怎么了？”
“我没事，只是有些担心罢了。”
“我看你的脸色很不好，别担心，这次寒毅请的是国外最负盛名的专家，老太太一定不会有事的。”
她点了点头，心中愁绪万分。
“慕大哥，你去陪着寒毅吧，他应该比我更担心。”
慕染尘有些诧异：“你……不自己去陪着他吗？”
“我有些累了，想去沙发上趴一会儿。”
“好。”
手术进行的时间冗长而磨人，紧闭着的手术室门安安静静，从外面看不到里面的半点动静。
夜寒毅看到温如意在跟慕染尘交谈了几句之后，便进了休息室。
慕染尘走过来，对他说：“我觉得如意的状态好像有些不对劲，你去看看她吧。”
温如意不对劲，不是今天才开始的，事实上，夜寒毅早就已经察觉到，自从定下了奶奶的手术时间之后，她就总是对他躲闪疏离，连照顾奶奶，都不会跟他一起。
虽然在奶奶病情恶化前，他们就已经因为温秋漫的事冷战了许久，但他还是敏锐地感觉到，这一次，跟之前的闹脾气有些不大一样。
他犹豫一下，站起来走了过去。
温如意靠在休息室的长沙发上，闭着眼，似乎已经睡着了。
他脱下自己的外套，披在她的身上。
动作虽轻，却还是惊醒了她。
“奶奶怎么样了？”她问。
“还在手术，不知道里面什么情况。”
“那你不去手术室门口守着？”
他坐下来，捏一捏她的手：“你是不是不舒服？”
她的手心，冰凉似铁。
都说女子在孕期里体温会比常人高一些，她怎么这么凉？
夜寒毅摸了摸她的额头，倒是不凉，应该没有低烧。
“如意，这些天辛苦你了。要不你回家去休息吧，这里有我。”
她摇了摇头，能待在他身边的日子，过一个小时便少一个小时，她哪里舍得这时候走。
可是，那天徐攸宁说过的话，字字句句都还在耳边萦绕，她根本就无法……靠近他。
她默默地抽回自己的手，往旁边挪了一挪。
察觉到她的冷淡，他忍不住问：“你还在生我的气？”
“没有。”
“那这几天，你为什么躲着我？”
“你彻夜不眠地照顾着奶奶，我不想打扰你。”她淡淡笑了笑。
夜寒毅却眉头深锁。
他隐隐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尽管她就这么坐在自己的面前，却好像已经离他很远很远，连这个笑容，都是一戳即破的泡沫。
温如意忽然伸出双手，将他紧紧地抱住，他一时有些无措，愣了一愣。
她拍着他的后背，柔声道：“你别担心，奶奶一定会没事的，她会好起来，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嗯，会好起来的。”
他侧过头，吻了吻她的头发。
两个人就这么紧紧地相拥着，良久良久，彼此都没有放手。
“如意，我们以后不吵架了，也不冷战了，好不好？”
“……好。”
她强忍着心中的酸楚，想到以后，大约也不会再有机会能跟他吵架和冷战了吧。
如果早知道这样，和他在一起的那段时光竟然会是最后的时光，她一定不会生他的气。
“霆睿那孩子现在很乖，十分懂事，想必也不用我再操心，我想……我……以后再也不会跟你闹脾气，也不会跟你吵架了。”
他紧紧贴着她的脸，悠悠呼出的气息就喷在她的脸上，煽动睫毛。
现在，此时此刻，大约就是他能想象的幸福画面的极限了。
不知时间过去多久之后，终于有护士走进来，告诉他们：“恭喜夜总，手术很成功，夜老夫人已经脱离危险了。”
“真的？”
他立刻站了起来，欣喜不已地跟着护士走了出去。
温如意心中的大石总算是落了地，一时之间，竟不知该是喜还是忧。
夜寒毅才走出去没两步，又立刻折返回来，一把抱起了温如意，在她的脸上狠狠亲了一口。
“你干什么？”她下意识捂住了自己的脸。
“你待在这儿好好休息，别乱走，等奶奶没事了我过来叫你。”
“好。”
夜寒毅欢欣无比地又一次走了出去，她从未见到过他这样孩子气的笑容，应该是真的很高兴吧。
她捂着自己的脸颊，也跟着露出了一个笑容。
……
夜老太太的手术非常成功，只不过，这毕竟是一台大手术，打了全身麻醉，要醒过来还需要一段时间。
夜寒毅隔着重症监护室的玻璃确认了老太太已经没有大碍之后，赶紧返回休息室去找温如意，她却已经不在了。
“她去哪儿了？”夜寒毅询问护士。
然而，护士并不知道。
夜寒毅只好打她的电话，并没有打通。
过了一会儿，手机里收到了她发过来的一条短信：“我先回家了。”
他没有多想，这些天一直都是医院和家里两头跑，她肯回家去休息一下，这是最好。
老太太还没有醒，夜寒毅思忖了一下，走进了徐攸宁的病房。
她才刚刚醒来，徐母陪着她。
“夜寒毅，你来看我了！”
徐攸宁的唇色虽然苍白，精神倒是不错，看见他，更是欢喜不已。
捐献肝脏，也不算是个小手术，对身体自然有一定的损伤，夜寒毅对此感激且歉然。
“徐小姐，我奶奶的手术很成功，这次多谢你。”
“不用谢，只要你别忘了我的功劳，到时候补偿我就好啦！”
徐母赶紧嗔了她一句：“攸宁！胡说八道什么呢？”
夜寒毅难得对外人露出笑脸：“自然是要感谢徐小姐的，不知你想要什么补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