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机？她去哪儿了？怎么回事？”
“她的签证快到期，我让人把她送出国了。”
“签证到期那就去续啊，上次你不是说会帮她把手续办好的吗？为什么突然要出国？而且，昨天酒会上她还……寒毅，你跟我说实话，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是我把她送出国的。”
夜寒毅在电话里，把自己查到的事情如数告知，然而，温如意并不愿意相信。
“这怎么可能？你是不是哪里弄错了？就算……不，她怎么会让人来害我呢？这对她有什么好处？”
“她是冲着我来的，只是阴差阳错，连累了你。”
温如意无论如何都不愿相信夜寒毅说出来的这些话，挂掉了电话之后，她立刻打了一辆车，往机场狂奔而去。
只是，又哪里还赶得上。
送温秋漫出国的航班早已升空，等她赶到机场的时候，那架飞机大约已经在太平洋上了。
温如意颓然无力地坐在机场大厅，埋头痛哭。
一双手向她递过来一块丝帕，她抬起头，看见是夜寒毅。
“你还过来做什么？”她冷冷道。
“接你回家。”
温如意冷着脸，顾自往外走去，并不想理睬他。
他快步走了上去，拉住她的胳膊。
“如意，有些事，我一直没告诉你，是怕你知道了以后伤心，但是现在……”
她冷冷打断了他的话：“既然你知道我会伤心，又何必告诉我？”
“温秋漫，她虽然是你的亲生母亲，但是她做的那些事情，根本不配你这样真心待她，送她出国，是对我们最好的结果。”
夜寒毅一桩桩一件件将自己从前的猜疑、将温秋漫为了给慕青岚报仇做过的那些事情都告诉了她。
她听了之后，沉默了很久。
其实，她也知道，自己的母亲绝非善类，只是，她宁愿相信，那都是因为温秋漫之前不知道自己是她的女儿，所以才做下了错事。
而在母女相认之后，她不愿意再怀疑母亲任何事情。
没有想到，她居然真的一直对夜寒毅怀恨在心，一心想要为慕青岚报仇。
“你说，同样都是她的女儿，她肯为了慕青岚而不择手段地做那些事，为什么她就不肯为我想一想……”
她终于簌簌落下泪来。
从小到大，她以为是亲人的那些人，都没有一丝一毫考虑过她。
或许，她生来便是一个理应被厌弃的人吧。
夜寒毅伸出手，将她揽入怀里。
她无声地落着泪，肩膀不停地颤抖着。
“好了，不要再想了，或许，就当你们母女从未相认过，以前不知道她是谁的时候，不是也很好吗？”他宽慰道。
“从未相认过？”她惨笑起来，“那可是我的母亲啊！”
事已至此，温如意总算是明白过来了，有些刺，不扎在自己的身上，旁人总是会觉得不疼的，毕竟只是一根刺而已，又不会见血。
夜寒毅能如此果决而干脆利落地把事情处理掉，也是因为觉得这样处理无关紧要吧？
她语声骤冷：“这些事，为什么你从前不告诉我？”
“我……”
“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傻，一定会庇护自己的母亲，是非黑白不分？”
“你现在就是在一味庇护她。”
温如意冷冷盯着他的眼睛，两个人僵持许久，她忽然扯出了一抹笑容。
这笑容，让他觉得害怕。
他忽然觉得，自己离她越来越远了，而她，也让他看不明白。
“夜寒毅，原来在你的心里，我就是这样一个人。”
她一把甩开了他的手，独自一人往外走去。
还没有走到机场外面，便觉得天旋地转，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如意！”
夜寒毅大叫一声。
……
再次醒来时，她已经躺在医院的病床上。
夜霆睿忧心忡忡地守着她，终于看见她睁开了眼睛，赶紧唤她：“妈咪！你终于醒了！”
她胸口还觉得气闷得很，挣扎着坐起来，第一反应是想要吐。
夜霆睿贴心地拍着她的后背，只不过他的小手太短，其实只能拍到她的肩膀。
“妈咪，我要不要去把医生叫过来？”
“他……呢？”
“爹地在外面，他说你醒了要是看到他，可能会跟他吵架，所以就不进来。不过，你昏迷了小半天，他一步走没有走开！妈咪，你不要跟爹地吵架，好不好？”
温如意抬起头，看见半虚掩的房门口，露着他的一片衣角。
“让他进来吧。”她说。
夜霆睿赶紧跑过去打开了门，对门口的人说：“妈咪让你进来。”
夜寒毅走了进来，站在床尾的地方，关切地看着她。
她避开了他的眼神，重新又靠下。
“霆睿，给你妈咪垫一个枕头。”夜寒毅吩咐。
“好。”
夜霆睿乖乖地拿过一个靠枕塞在她的后腰，为了让她能够躺得舒服一些，还拼命地拍了好几下。
两个人就这样默默无言地待了几分钟，期间有护士进来量体温，慕染尘还过来了一趟，关切地同她说了几分钟的话。
她自始至终没有再看他一眼，低头管自己玩着手机，而他竟然也没走。
夜幕降临时，有护工送了餐食水果进来，温如意没什么胃口，放在一边完全没动。
“霆睿，你去告诉妈咪，要吃饭，吃完饭才能吃药。”夜寒毅对儿子说。
夜霆睿于是走到妈咪面前：“妈咪，爹地让你吃饭。”
“你去告诉他，我没胃口。”
夜霆睿又走到爹地面前，无奈地摊了摊手。
夜寒毅说：“你跟她说，没胃口也得吃，哪怕是为了肚子里的孩子。”
“妈咪，爹地说你要为了肚子里的宝宝吃饭。”
“你告诉他，看着他的脸我吃不下去。”
“爹地，妈咪说她看着你吃不下饭。”
“……”
两个人就一直这么僵持着，夜霆睿在一个房间里跑来跑去，面对着两张比臭豆腐还臭的脸，简直就要疯掉。
“你们两个，不能自己聊天吗？我才不要当传声筒呢！我走了！”
夜霆睿终于彻底失去了耐心，气鼓鼓地跑出了病房，去找慕染尘了。
儿子走了以后，房间里只剩下他们两个，彼此都没有再作声。
病房里安静的几乎连点滴的声音都能听得见。
而他一直静静站着，没有挪动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