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清歌再次走进了试衣间。
一件件婚纱试穿过去，白蝴蝶一般在他面前转着圈，他看得有些眼晕。
“算了算了，这些都不好，我还是要私人订制的。”
陆清歌竟然对这些婚纱统统都不满意，他默默地叹了一口气。
“阿毅，你辛苦啦，再等我一下下好不好？我亲自去跟设计师谈。”
“好。”
夜寒毅在外面等得无聊，婚纱店店员走过来对他说：“先生，要不您先去挑选西装礼服吧。”
他点了点头，跟随店员走到了另一边的男士礼服区。
男士西装礼服，自然没有女式婚纱那么多花样，他兴致寥寥，随手拿了一套：“就它吧。”
“试衣间在这边。”
他走进试衣间，刚把上衣脱下准备穿衬衣，就听见外面传来脚步声，紧接着，试衣间的门被打开了。
夜寒毅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先听到了一个女人尖锐的喊声。
男士试衣间，居然会有女人！
他连忙光速穿上了上衣，那个女人始终用手捂着眼睛，一动不动。
他顿时怔住。
这个女人——
虽然用手挡着脸，可是这要命的熟悉感，仿佛在哪里见过她……
“你……是谁？”
听到男人的声音，温如意顿时怔住。
她今天过来，原本是为了男装秀的设计作品中有一件西装怎么改都改不好，她对男装了解不多，还是司白提醒她可以参照一下燕尾服的样式，她才来找灵感的。
只是没想到，试衣间的门竟然是坏的。
她依旧捂着眼睛，不敢将手放下来。
害怕又是自己认错，害怕又是幻觉，害怕所有的希冀、一切奢望都只是空。
那个男人往前走了一步，向她伸出了手，抓着她的手腕，强迫她将手慢慢移了下来。
那张脸，从记忆里走来，在面前逐渐清晰。
“你是谁？”他再一次问道。
见到这张曾经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脸，过往的记忆就像潮水一般涌进她的心间，将她刚刚愈合的伤疤残忍撕裂，仿佛有腥红的血液缓缓流出，绽开成花。
“寒毅——”她一瞬间哑了嗓子。
夜寒毅，竟然真的是你。她连在梦里，都不敢想象这样的相逢。
“你认得我？”
男人冰冷的语调、戒备的眼神，以及陌生的问询，在她头上彻底浇下一盆凉水。
她颤着声问他：“这一年来，你到底去了哪里？”
温如意想要紧紧抱住他，却清晰地看见，他往后退了半步。
她顿时愣住。
婚纱店的店员赶紧跑了过来，连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这个试衣间的门今早坏了没有来得及修，刚才忘记提醒你们了，实在是抱歉！”
两个人四目相对，谁也没有理会无关紧要的旁人。
他不明白，为什么这个女人满脸是泪。就算是刚才见到了他没穿衣服的样子，那也应该是他比较吃亏吧？
“这位女士——”夜寒毅刚想说话，听到旁边传来一声厉喝。
“阿毅！”
陆清歌顾不得自己身上的婚纱裙摆有多大，赤着脚直接奔了过来。
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居然会在婚纱店里让他们两个人相逢！
早知如此，她就不应该让他过来！
夜寒毅收回了眼神，扶住了差点被自己裙角绊倒的陆清歌，只不过，余光还是忍不住往温如意这边瞥。
“阿毅，你怎么在这里？我们走吧。”陆清歌拉着他的手，急匆匆就想要带他走。
温如意拉住了他另一只手。
双掌相触，犹如触电般的酥麻感流遍全身，他再一次怔住。
“这位小姐，请问你拉着我未婚夫的手，是要做什么？”陆清歌挺了挺腰，朗声问道。
她错愕：“你说……他是你的未婚夫？”
“对啊，这位小姐您和我的未婚夫认识吗？”
“当然认识！”她一时气促，夜寒毅，明明是她的未婚夫，为什么现在却牵着另一个陌生女人的手？
“寒毅，你当真不认得我了？我是如意啊，温如意！你……你发生了什么？”
她伸手想要摸他的脸，却被陆清歌一掌冷冷打掉。
“温小姐，请您注意分寸。”
她怔怔看着面前这张熟悉无比的脸，到底发生了什么，让他再也不认得她了？
“寒毅，你在跟我开玩笑，是不是？”
“这位小姐，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他沉声道。
听到这样的回答，温如意的一颗心从刚才的悸动不已，终于缓缓落了下去。
“阿毅，你打算被陌生女人牵着手站到什么时候？”陆清歌不满地说道。
夜寒毅立刻松开了手。
不但松开了被温如意拉着的手，也松开了被陆清歌挽着的另一只手。
他再一次觉得头很痛。
“阿毅，我们走吧，这位温小姐应该只是认错人了。”陆清歌拉着他，冲他温声微笑。
“等等！你不许走。”
温如意挡在了他们面前。
男人就这么看着她，声音和容貌与她记忆里的那个人一模一样，这张脸，她几乎每一分每一秒都会在脑海里想起，怎么可能认错人？
可是，他看向自己的眼神，却如此戒备而疏离。
“寒毅，告诉我，你到底发生了什么？”
陆清歌冷冷说道：“温小姐，我想光天化日的，你如此痴缠我的未婚夫，似乎不太礼貌吧？”
“我只想要确认一件事，我只是想要知道……你是不是我一直想着的那个人？”
夜寒毅看着温如意眼中的泪，又看向一脸恼怒的陆清歌，心中疑惑顿生。
他想了想，最终还是说道：“抱歉，我不记得你。不过……”
她踉跄着，退后了一步。
他说，他不记得她了，他还打算，跟别的女人结婚，甚至，连婚纱都已经准备好了。
温如意的喉咙里酸涩不已，原本，她也已经准备好了婚纱，收下了钻戒，布置好了婚礼场地，若不是那场突如其来的变故……
“温小姐，我想您应该已经纠缠够了，可以放我们走了吗？”陆清歌冷冷说完，拉着夜寒毅强行离开了。
她原本想要赶紧追上去，脑袋却一阵发晕，只能眼睁睁看着夜寒毅从视线里消失。
恍惚中，他似乎回头看了她一眼。
“寒毅……”
她扶着额，再也站不稳，眼前一黑便昏了过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