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陌尘也清楚北溟的个性,他绝对不会这么放弃的,哪怕苏冉冉跑到天涯海角,一辈子都想不起来和他曾经的回忆,他也不会放弃,只是最近,他的确没有再出现过了。
顾陌尘又开心又悲哀。
开心的是北溟暂时的消失给苏冉冉留在他身边争取了时间,他一天不出现,苏冉冉就会留在他身边多一天,他便也能再多做一天的美梦。
悲哀的是,现在的苏冉冉虽然留在了他身边,但很明显她的心已经空了,这些日子她虽然表面上看起来回归了平静,可她的眼神都是空洞的,和他待在一起的时候,她也总是发呆出神,就好像北溟的离开把她的魂魄也带走了。
果然,无论经历了什么事,苏冉冉的心最终还是会奔向北溟,他们两个之间就像是有着无法隔离的缘分,无论经历了什么样的状况,最终两个人还是会凭着感觉的指引走到一起。
每每这个时候,他都觉得胸口闷痛,只剩下无边无际的苦涩。
就比如此时此刻,浪漫的餐厅里,苏冉冉就坐在他的对面,切着一块牛排,刀叉在灯光下折射出冰冷的光,这是顾陌尘特意选的餐厅,环境高档浪漫,所有的菜都是米其林三星主厨操刀,每一道都是既讲究又美味的。
可苏冉冉明显心不在焉,脸上也并没有什么笑容,似乎多么棒的环境都与她无关,她这些日子老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记忆中中学时代的苏冉冉每次和他出来约会都是一张阳光灿烂的笑脸,她的眼睛总是眯着的,会跟在他身后甜甜的叫着他“陌尘哥哥”。
可现在的苏冉冉仿佛就只剩下一个躯壳。
“冉冉……”
顾陌尘终于忍不住心脏上空荡荡的疼痛,轻轻开口。
苏冉冉愣了一下,思绪被拉了回来,像是突然回了神。
“陌尘哥哥……怎么了?”她看着他。
顾陌尘胸口酸涩,苦笑着摇摇头,“没什么,只是最近总觉得你好像心不在焉似的,发生什么事了吗?”
他明知故问,但似乎只要苏冉冉给了他一个其他的答案,他的心里就能好受一些,一种可笑的自欺欺人。
顾陌尘的问题让苏冉冉眼底有一瞬间的慌乱,虽然只有一秒钟,却还是被顾陌尘敏锐地捕捉到,他的心里一瞬间疼痛起来,像是被狠狠的撮了一下。
苏冉冉一直以为自己隐藏的很好,可没想到顾陌尘还是看出了她的失魂落魄。
她怎知道顾陌尘的目光永远聚焦在她身上,所以她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细微的表情,他都能敏锐地捕捉到,在他面前,她的隐藏几乎都是没用的,顾陌尘足够了解她。
苏冉冉深吸一口气,努力驱散脑海中北溟那张脸,随即故作镇静的笑了笑,拿着刀叉的手指微微收紧:“我哪有心不在焉?应该……应该是最近学习太累了吧……”
苏冉冉随便扯了一个看似合理的理由,顾陌尘也不想拆穿,只是苦涩地笑了笑:“是吗?”
这个理由听起来似乎还真的像那么一回事,可顾陌尘清晰地看到她眼睛里的那份心虚。
“当……当然是真的了,你也知道的,我好不容易才来到自己梦想中的大学,当然要好好的努力了,我可不想被别人落下呢。”苏冉冉努力装作一本正经的样子,只是说着说着,她心中的愧疚更浓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怎么会变得这么虚伪?和陌尘哥哥约着会吃着饭,脑海里却在想着别的男人,现在连谎言她都能够信手拈来,苏冉冉,你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这些日子以来,苏冉冉的脑海中反复的出现北溟的那张脸,他笑着的,皱眉的,得意的,愤怒的……苏冉冉发现,他各种各样的表情她都清晰的记得,甚至是他的声音,他的语气。
这个男人像是罂粟一般危险,是她生命中挥之不去的魔咒。
她低下头,敛去眼底的一丝慌乱,生怕被顾陌尘看见,可他还是看到了。
顾陌尘心底里的苦涩越来越浓烈,他知道苏冉冉是骗他的,这一切不过是她的借口罢了,可他还是故作认真地回答:“好吧,不要老是把自己搞得那么累,你已经很优秀了啊……”
苏冉冉点点头,低头插起一块牛肉放在嘴巴里,她失魂落魄,美味的牛肉在嘴巴里也尝不出什么味道。
顾陌尘苦笑,拿起桌子上的高脚杯,一饮而尽,红酒腥甜辛辣的味道就像是他胸口流出的血。
冉冉,你终究还是爱上北溟了,对吗?
顾陌尘的心痛得撕扯,他不忍心看着她失魂落魄的样子,可又不想这么快就把她还给北溟,这些日子的美好回忆虽然短暂,却已经让他上了瘾。
他还是好喜欢她跟在他身后叫他“陌尘哥哥”的样子。
可是这一切的一切都只不过是偷来的,他清楚的知道。
“冉冉……”顾陌尘突然开口。
“啊?”她抬起头看他。
“下周有个酒会,和我一起出席吧。”顾陌尘说道,“我需要一个女伴。”
苏冉冉愣住,点点头:“好……”
顾陌尘低下头,这是最后一次了,他想和她在舞池里跳最后一支舞,就像高中毕业的舞会那样,他的大手牵着她的小手在舞池里旋转,再旋转……
那是顾陌尘人生中最美好的回忆,也是在那天冉冉曾经对他说过:“陌尘哥哥,你一定要娶我哦,冉冉要做你的新娘,等到大学毕业,我们就结婚……”
那个时候的顾陌尘也以为,他一定会娶到苏冉冉,他们两个一定会成为真正的夫妻,会生好多好多可爱的孩子,会一辈子这样幸福下去,可多年以后早已物是人非,她再也不是那个跟在他身后叫“陌尘哥哥”的小丫头,他也早就不是那个有资格娶她为妻的青梅竹马。
就让一切的美好停留在那一天吧。
酒会那天一结束他便会告诉她实情,把她还给北溟,结束他这段时间荒唐的幻想和偷来的温暖。
冉冉,我很爱你,希望你幸福,和你经历的所有美好,我从来都没有忘记过,希望你不要怪我,怪我这段时间没有告诉你实话,那都是因为我太在乎你了,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