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熟睡的模样，安静得像一只小猫。
北溟忍不住凑近身子，想要亲她一口。
就在这时，她悠然睁开了眼。
北溟立刻转过了身，佯装刚醒的样子打了个哈欠。
“你醒了？胃难不难受？以后可别再喝那么多酒了，昨天晚上要是我不找过去，你是不是就打算在酒吧里过夜了？”苏冉冉忍不住埋怨。
他眉心微蹙：“你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啰嗦。”
“还不是你让我担心。”
北溟轻哼了一声，起身下床去洗漱，她蹑手蹑脚走到他的身后，抱住了他的腰。
他身子一僵，笑道：“我昨天晚上，是不是说什么话了？”
宿醉之后的断片，让他根本不记得昨晚说过些什么。
他现在看起来精神不错，与昨晚醉酒之后那副样子，简直判若两人。
苏冉冉很想问问他到底发生了什么，可他佯装无事发生，她张了张口，终究还是没有问。
“抱歉，以后不让你再担心了。”他歉意地说。
这时，管家在门口敲了敲门：“少爷，那位又来了。”
苏冉冉一愣，下意识看向北溟的脸色。
他神色一切如常，轻拍了拍她的手：“我有些话要对她说，你让两个孩子好生待在房间里别乱跑，别让他们听见。”
“你要说什么？”
苏冉冉蓦然紧张起来，有了一丝不好的预感。
不过，北溟看起来神色并不凝重，只是如往常一般冷峻。
她悄悄走到楼梯口，想跟着他下去，但还是止住了脚步。
客厅里，杜云舒一见北溟出现，立刻紧张地站了起来。
两个人的对视只有大约一秒钟，他迅速地移开了自己的目光。
“什么事？”他冷冰冰问道。
“我在国外的家人联系我了，他说……有人在查我，我猜那个人或许是你。”
北溟冷笑起来：“是我。怎么，你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不能让我知道吗？”
“我……”她一时无言。
“你要是想求我救你儿子的命，最好及早开口，否则拖得时间太久，对你儿子可不好。”
“你……都知道了？”
北溟冷嗤一声：“既然他只剩下了半年的命，你最好还是赶紧回去多陪陪他吧，省得到时候连最后一面都见不到，岂不是我的罪过？”
“小溟，我……”
杜云舒的表情又青又白，显然，被北溟这么直截了当地戳破了秘密，她很是难堪。
这些天来，她一直在纠结应该如何开口对北溟提这件事。
她知道北家人都对自己恨之入骨，北溟对她也颇有怨言，要他松口肯主动救那个孩子，他是一定不肯的。
所以，她只好按下不提，希望他能看在母子亲情的份上，有所软化。
但没想到，他会以这样冷冰冰的态度来面对自己。
北溟径自在沙发上坐了下来，语声依旧清冷：“我既然知道了你打的什么主意，自然不会让你称心如意。你回去吧，我不会把自己的肝脏给他的。”
“可是，他毕竟是你的亲弟弟啊！”
“我连母亲都没有，哪里来的亲弟弟。”
北溟只觉得眼前的人是何等荒唐可笑，他倒是的确有许多弟弟，一个一门心思算计着他的命，另外一个还想要来夺他的器官。
杜云舒站在他面前，簌簌地落下泪来。
若不是当真到了走投无路的地步，她又怎么愿意抛下尊严来求自己的儿子？
可是现在，他却连一丝希望都不肯给她。
“小溟，我求求你……我求求你救救他，他还那么年轻，他才十七岁啊！”
杜云舒扑通一下，跪倒在地。
可是，北溟依旧不为所动。
“你当初离开我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我才几岁？我十七岁的时候，你知不知道我在干什么？杜云舒，你从来就没有在意过我，何必要苛求我去在意你在意的人。”
杜云舒早已泪流满面：“不是这样的，我……我只是……小溟，你相信我，我真的是有苦衷的！”
“好啊，那你的苦衷，说给我听听。”
“我……”
她一时无言。
千言万语，似乎都无法向他解释。
因为当年的事情，她在之后二十年的漫长时光里，午夜梦回时，依旧有愧于心、涕泪横流。
北溟眼中的冷意愈深：“你明知当初你一走了之，我父亲对你恨之入骨，势必要迁怒于我。你也明知那个即将成为我继母的人是何等难缠，又对我何等苛刻。可你还是一个人走了，我那天追了你足足三公里，你连停下来都没有想过吧？”
她不可置信地抬起头来：“你追过我？我不知道你追过我……”
“杜云舒，你不必再在我面前演什么母慈子不孝的戏码，你从来都只是一个利己主义者，只因我是你和不爱的男人生下的孩子，所以你也对我厌恶至极。要是那时候我真追上了你，只怕你会恨不得想要把我掐死吧？”
“小溟，你就这么想我？”
“不然，你希望我怎么想你？”
杜云舒颓然无力地跪坐在了地上，她没有想到，北溟居然真的恨她如此之深。
“当年的事，你想如何怨恨我都没有关系，可是小溟，我求求你救救我的孩子，除了你，我真的没有其他办法了……”
她泣不成声地抓住了北溟的手，他却只是冷冷甩开。
当年他那么恳求她的时候，她亦是如此甩开了他的手的。
只是时过境迁，他并没有一丝报复的快感。
“小溟，我不求你原谅我，但我的孩子是无辜的，你救救他、救救他好不好？我求你体谅我一个当母亲的心——”
“你没有资格在我面前提母亲这两个字。”
北溟站了起来，吩咐家里佣人都进来，直接把杜云舒请了出去。
杜云舒又哭又闹，死活都不肯走，一直被佣人请到了外面，还在苦苦哀求。
而他背对着大门，没有回头看她一眼。
时过境迁，既然过去并不值得留恋，有些事他也并不想要冰释前嫌。
他转过身，看见苏冉冉就站在楼梯口，面色苍白地望着他。
不知怎的，他突然很想笑。
“冉冉，你是不是也觉得我太狠了？”
苏冉冉摇了摇头，跑下来紧紧抱住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