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会在这里?”凌希希一阵错愕。
北清洮二话不说,直接坐进了车里。
“你糊涂吗?到现在你还不死心?知不知道刚才苏冉冉要是真出了事,北溟不可能放过你!”北清洮指责她。
“那又怎样?我就是不想让她好过!”凌希希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问:“我听说北溟找借口把你调走了,怎么还在海城?”
“我不想走,自然有一百种方法。”
“但你唯一的方法,就是躲起来,不是吗?”凌希希立刻明白了过来,露出了一丝轻蔑的微笑。
“你现在还是关心一下你自己吧,凌希希,你怎么能这么糊涂?”
她冷哼了一声:“所以,我的计划会失败,是因为你从中作梗了,对不对?是你吸引北溟去哪里救苏冉冉的?”
北清洮没有否认,只是说:“以北溟的聪明和权势,你以为要找到那两个小混混的幕后主使很难吗?他们被我三拳两脚就能供出你的名字,到时候北溟要查还不简单?”
“他要查就来查啊!我就是不想要苏冉冉好过!凭什么她能赢得北溟的心?我倒要看看,她成了个人尽可妻的荡妇之后,他还会不会喜欢她!”
北清洮见凌希希这恼恨至极的模样,再说什么也没有用了。
只不过,他绝对不能让凌希希再做这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招数。
“你若是当真恨北溟和苏冉冉,也该像个能让自己脱身的万全之策,成天这么跟着他们怎么行?”
“那我该怎么办?你说我还能怎么办?”凌希希的声音带了一丝哭腔,“北溟现在都再不理我了,我除了跟着他们,还能做什么?”
她一副将哭不哭的模样,咬着下唇紧紧盯着北清洮。
北清洮被她盯得有些不自在,脱口而出:“你别这么看着我,我现在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
“我知道,你一定会帮我的,是不是?”
她睁着无辜的双眼,忽然放软了语气,将手放在了他的大腿上。
北清洮最受不了她这样撒娇,几乎是立刻就起了反应。
他赶紧推开她的手。
“凌希希,你觉得我是有多蠢,才一次又一次被你戏弄还心甘情愿?”
“那你帮不帮我?”
她那双手逐渐往上,逼得北清洮深吸了一口气。
凌希希这个女人,简直就是妖精。
罢了,他这一辈子,大约总是要在这个女人身上栽跟头。
“好,我帮你。”
……
第二天早上。
由于宿醉的关系,北溟醒来时还觉得头有些疼,连胃里也有烧灼的痛。
他简单洗漱了一番之后走出房间,闻到了从厨房里飘来的淡淡香气,像是炖着什么汤。
苏冉冉的声音从楼下客厅里传来,似乎是在跟人聊天。
大清早的,她能跟谁说话?
北溟走到楼梯口,看见言言和洛辰两个孩子都鬼鬼祟祟地蹲在栏杆处,仰着脖子望向楼下。
“你们在干什么?”他开口问。
“嘘!”
言言立刻示意爹地噤声,压低了声音对他说:“楼下来了个很漂亮的老阿姨,妈咪正在跟她聊天!”
洛辰立刻纠正:“妈咪说了,那不是阿姨,是奶奶。”
“可是,她看起来很年轻啊,怎么会是奶奶?”
北溟听见这两个字,立刻有了种不大好大的预感。
他揉了揉还在隐隐作痛的大脑神经,走下楼去。
果然,没有猜错。
他的心沉了一沉。
楼下客厅里,坐着一个身穿旗袍的中年女人,正合苏冉冉相对而坐,两个人客客气气地聊着什么。
北溟的目光霎时紧缩,眼底弥漫着深沉雾气,连脚步都不由自主停住。
岁月在她的脸上似乎并没有留下多少痕迹,她依旧是那样精致优雅、从容温柔,连身段都宛如少女般清癯。
在北溟看见她的同时,她也看见了北溟。
她立刻就站了起来,往前走了两步向他伸出了手。
不过,她还是在离他有四五米远的地方停下了脚步,连张开的双手都讪讪地垂下,眼中盈盈滚动着泪珠,不过,终究没有落下泪来。
“长大了,我都快认不出了。”她微微笑了笑,表情十分局促。
北溟一言未发,转身就走。
“北溟——”苏冉冉赶紧唤了他一声,但他并没有停下脚步。
“算了。”杜云舒幽幽叹了一口气,脸上的失落显而易见。
苏冉冉也有些尴尬,她这是第一次见到北溟的母亲,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跟长辈相处。
“那个……我会找机会跟他好好谈谈的,您既然回国了,以后自然有的是机会再见。”苏冉冉说。
杜云舒摇了摇头,笑道:“他那个性子,随他爸,大约是不愿意见我的。罢了,我今天过来,本来就没指望他能原谅我。”
说着,她就拿起包准备走。
苏冉冉紧追了两步,犹豫着说:“其实——其实北溟心里是有您的。”
杜云舒停下了脚步。
“他的卧室里面,一直挂着您送给他的那副画。”
杜云舒愣了愣:“哪一幅?”
“就是那幅黑色的大海。他说,北溟的溟字,就是漆黑海水的意思。”
杜云舒怔了半晌,说出一句:“那副画,并不是我送给他的。”
这下轮到苏冉冉吃惊了:“不是您画的?”
“倒确实是我画的。只不过那是他很小的时候,他吵闹着要我给他一幅画,我嫌他厌烦,就随手抹了一幅,统共画了不到十分钟。他竟一直存着那幅画吗?”
苏冉冉点了点头。
杜云舒冲北溟离开的方向深深望了一眼,唇角勾起一抹不明的微笑,只是眼底依旧是溢满悲伤的。
她对苏冉冉说:“苏小姐,今天能认识你,我很高兴。”
“能见到伯母,我也感到很高兴。”
“你都要和北溟结婚了,叫伯母倒是见外。”
苏冉冉酝酿了一下,要她喊一声“母亲”,倒也并无不可。
就在她刚要叫出口时,杜云舒摆了摆手:“罢了,他那么小的时候我就走了,再没叫过他一声儿子,现在又有什么资格让你们夫妻俩喊我一声母亲。”
说罢,她便直接走了。
苏冉冉在门口目送着她远去的身影,这个温柔美丽的女人,此时此刻的身影是何等落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