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北家老宅。
北清洮喝得醉醺醺地回到家中时,屋子里的灯早就全暗了。
他摸黑进了门,并不打算惊扰任何人。
或许是喝多了的缘故,他在门口怎么都找不到自己的鞋子,索性甩了鞋,赤脚进了门。
就在这时,客厅里的灯光突然亮了一盏。
他一愣,醉眼朦胧间,看见一个穿着深色西装的高大身影正坐在沙发上,一双幽深无底的眼睛正冷冷盯着自己。
北清洮突然感觉到了一阵脊背发凉。
“哟,这不是我的好大哥吗?”他冷笑一声,摇摇晃晃走进客厅。
“成日里声色犬马、花天酒地,也真是难为你装出这么一副无用草包的模样来。”北溟冷冷道。
“这不都是因为我有个无所不能、事事第一的好哥哥?”
北清洮借着醉意拍了拍他的肩膀,瘫坐在他的身边。
北溟不动声色地往旁边挪了挪。
“我,身为一个纨绔子弟,要是不骄奢淫逸、废柴如草包,岂不是不务正业?”北清洮继续呵呵笑着。
他扮猪吃虎这么多年,才终于让老爷子相信他真的是扶不起的阿斗,这才肯给他一丝真心溺爱,否则就凭北溟的手段,他早就死了无数次了。
可即便如此,他瞒得过所有人,唯独瞒不过北溟这个眼中钉、肉中刺。
“人啊,还是别装得太无能,装着装着,也就成真了。”北溟冷笑了一声。
“大哥深夜在家里坐着等我,不会是为了给我思想教育的吧?”
北清洮借着醉意笑了起来,忽然想起一件事:“大哥,我看新闻上说嫂子给你戴了顶好大的绿帽,不会是真的吧?”
话音未落,北清洮身侧的沙发扶手上突然多了一把锋利匕首,离他的手指不过两公分距离,稍稍偏了一点,就能把他手指头给削没。
他吓了一大跳,酒意立时醒了一半。
“北溟,你这是做什么?”
“苏冉冉的事,轮不到你来说半个字。”北溟语声含冰。
苏冉冉这个名字,从来都是他的软肋,也是他的逆鳞。
北清洮额头起了冷汗,默默收回了手。
“大哥还是好手段,早上爆出来的新闻,一时闹得沸沸扬扬,到了晚上就全被压了下去,连论坛那些帖子都被撤了大半,公关部花了不少钱吧?”他嘴上依旧不依不饶。
“我若是把你和凌希希那点破事也抖落给媒体,你猜父亲为了压新闻,会不会花更多的钱?”北溟冷哼一声。
他立刻站了起来,一把揪住北溟衣领:“不许你动凌希希!”
“你当初自己管不住自己下半身,落了把柄给我,如今倒要我别动她。”北溟手里的刀子从他手上拂过,沿着他的胳膊缓缓往上,一直架到了他的脖颈。
北清洮不得不松了手。
北溟冷笑道:“其实我把这件事爆出去也没什么,左右我手里又没有照片视频,爆出去,就能逼得凌希希为了名声不得不嫁给你,岂不是两全其美?”
“你——”
这本是凌希希那天给北溟下药时打的如意算盘,一边逼北溟就范,一边让苏冉冉和肖安宇淌进泥潭里洗不清。只不过她最终,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北溟,我警告你,你和我之间的事,你找我算就好,不要牵连其他无辜人!”
北溟讶然,没想到北清洮这小子这回是动了真情,竟然还肯这样护着凌希希。
他眼中冷意愈盛:“不牵连无辜?那你给老爷子下毒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会牵连多少无辜?”
“你说什么?”
北清洮愣了半晌,戒备地后退。
那件事,他终于还是知道了。
“那是楚安琪下的毒!她早就已经认罪伏法了!关我什么事?”北清洮极力争辩着。
“关不关你的事,你自己心里清楚。”
北溟站了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北清洮。
北清洮心里早已是兵荒马乱,一个踉跄跌坐在地上。
“你猜,这件事要是让老爷子知道了,他会怎么做?”他狞笑着,手中的匕首再次放上北清洮的脖颈。
两个人就这么僵持了几分钟。
忽然,北清洮冷笑出声:“你没有证据。”
他说得没错,北溟的确是没有证据。
当年的事时过境迁,要找到证据几乎已经是不可能。
今天之所以过来找他,不过是想要求一个心证。
而现在,他已经知道答案了。
“你当心点,千万别被我再找到把柄。”
北溟冷冷放下这句话后,撒手将匕首扔在了地上,扬长而去。
北清洮看着地上那柄匕首还闪着寒光,心有余悸,后背早已湿了一层冷汗。
……
两天之后的家宴,北清洮没有出席。
对此,魏美清怨气非常之重,从北溟和苏冉冉进家门开始就没有一点好脸色。
北津荣的脸色也很差。
“你大婚在即,倒把你弟弟给外派到东南亚的小国去当什么分公司总经理,这叫怎么一回事?”
北溟不动声色地吃着菜,轻描淡写说道:“他被撤了总经理的职,公司里传言纷纷,我怕再传下去会出什么不好听的话,给他点事情做,总归不算被踢出公司管理层。”
“都被派到那鸟不拉屎的地方去了,还叫没踢出管理层?北溟,你这是睁眼说瞎话啊!”魏美清立刻站了起来。
“是他自己愿意的。”
“他愿意?还是你逼他的?”
北溟冷嗤一声:“他有把柄在我手里,当然是我说他愿意就愿意。”
“什么把柄?除了那个破项目的事,你又想诬陷他什么?”
魏美清咄咄逼人,北溟不得不放下了碗筷,好生对她说:“继母要是真想知道是什么把柄,我不介意当着老爷子的面说出来。只是说出来之后的后果,你可要替你儿子担着。”
魏美清听他如此说话,立刻意识到了事情的不寻常。
这时候,老爷子去外面上洗手间回来了,她立刻坐了下来,一句话也没敢再多说。
苏冉冉悄悄看着北溟的脸色,发觉他唇角勾起了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
看来,他跟这位多事的继母一见面就明枪暗箭地缠斗,他已经能够彻底免疫了。
这时候,老爷子对北津荣说了一声:“那件事,当着孩子的面,还是跟他说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