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我和他真的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苏冉冉登时红了脸,松开了挽着他的手指天发誓。
北溟的伤势康复得很快,这两天苏冉冉寸步不离地照料,他已经能在别人搀扶下稍微在走廊里走两步了。
只不过,她一松手,他就很难自己站稳,只好扶着墙。
这时北溟的手机响了一下,他看了一眼,是夜生发来的消息。
“你身子还没好,就不能少操劳公司的事情吗?夜生也真是的,什么事情都来跟你说,分明是存心不让你好好休息。”
他勾了勾唇角,飞快回了一段话。
公司的事他就算想放下,也不敢放权给别人,现成的北清洮在一旁虎视眈眈,绝不能掉以轻心。
苏冉冉想了想,忍不住问他:“早晨夜生过来的时候,我听见你们两个人说话,谈到了北氏之前跟肖云网络合作的事情,不会因为我和你的关系,合作就进行不下去了吧?”
“这不是你该操心的事情。”北溟继续在手机上打着字。
“哼,我偏要操心!”
他们俩慢吞吞挪到病房门口,看见门口竟站了两个人。
“冉冉。”
苏建安和何佩瑗看见她,神情有些局促。
太久没有见到父亲和继母了,她惊讶于这对夫妻竟然老得这么明显,两鬓竟已斑白。
尤其是何佩瑗,她从前何等精明强干,总是一丝不苟地打理着自己,半老徐娘也要风韵犹存。
现如今她却素面朝天,脸色苍白、身形佝偻。
“我先回病房,你们自便。”北溟对她说。
她低下头,把他扶进了病房里,关上了门。
“不打算跟他们好好聊聊?”他问。
“我用脚指头都想得到他们是来做什么的,何必多费唇舌。”
“这件事,躲是躲不掉的,更何况那是你父亲。”
苏冉冉犹豫了一会儿,还是选择了打开房门。
苏建安依旧保持着刚才的姿势,一动不动。
“好久不见,爸爸、何姨。”她只好大大方方地打招呼。
“冉冉,我们父女,真是好久没见了。”苏建安的嗓音有些沙哑。
“是呀,先前我们都以为你死了,没想到还能再见到你。”何佩瑗赔起一张笑脸。
她没死的消息传回苏家都已经有小半个月了,这两个人这时候再来说这句,倒是显得没话找话。
苏冉冉冷哼了一声:“我侥幸没有擅自死了,何姨是不是很失望呀?”
“冉冉,你怎么说话呢?”苏建安一脸端方严肃。
“没什么意思,就是觉得人生有时候还挺奇妙的。当初我被赶出家门的时候,可怎么也不会想到,我和苏艳如今会是这个样子的。”
一听到苏艳的名字,何佩瑗立刻就红了眼。
“冉冉,你一年前出了事,艳艳可是好几个晚上都睡不着!她不管怎么样都是你的亲妹妹呀!”
“她睡不着?她做了亏心事,当然睡不着!不知道继母您知不知道苏艳的那些锦囊妙计呢?”
苏冉冉冷哼了一声,转身准备回病房。
何佩瑗一把拽住了她的手腕:“苏冉冉现如今你没事了,就能这么诋毁长辈吗?我们苏家怎么就养了你这么个白眼狼?”
苏冉冉冷笑:“你们两个不是来替苏艳求情的吗?我自然要趾高气扬一些,好显得你们姿态低啊。”
“你……”
苏建安沉着脸,拉住了何佩瑗。
“我们要怎么做,你才肯放了艳艳?”
“爸爸,你未免把我看得太有本事了一些,抓苏艳的是警察,我只是受害者,又不是法官,我能做什么?”
何佩瑗凄声道:“你不行,但北溟手眼通天,他一定可以。”
苏冉冉冷笑:“北溟被她捅了一刀,差点没命,现在还在里面躺着,你们觉得他凭什么为她去说情?”
“咱们毕竟是一家人,艳艳是你妹妹,就算她做了错事,你也看在我的份上,得饶人处且饶人,好不好?”
苏建安深吸了一口气,显然要他说出这些话,并不容易。
她还是第一次看见父亲在她面前以如此的低姿态说话,她心中愈发觉得寒凉。
若今日情景互换,他会为了自己去求别人吗?
从小到大,他眼里都只有苏艳一个女儿。
苏冉冉语声愈冷:“得饶人处且饶人?爸爸,苏艳在一次次想要杀我的时候,您怎么不去劝她得饶人处且饶人?”
自从苏艳被捕之后,警方顺藤摸瓜挖出了不少消息。
她也是至此才知道,远至多年前对她下药意图迷奸、近到楚安琪手里的毒药、再到不久之前的车祸,这一桩桩一件件的事情,竟然统统都是苏艳的手笔。
这些事,要她如何大度原谅?
“事到如今,我帮不了她,北溟也帮不了她,她做过的桩桩错事,自然有法律去惩罚她!”
说完,苏冉冉立刻走进了病房,把门上了锁,再也不出去跟他们掰扯。
病房里,北溟并没有躺在床上,而是就站在门口,刚才她和父母的对话,他听得一清二楚。
苏冉冉一进门,就一头栽在了他的怀里。
“我原本以为,你会心软。”他低声叹息。
“她把你伤成这样,我是不会心软的。”
苏冉冉的语气虽然冷硬,却侧过了头,不争气地落下了两行泪。
北溟抱着她,轻吻她的眼睛,却吻不完她的眼泪。
她知道,一旦下定了决心,或许她和父亲之间一辈子都无法再和解。
可是,父亲在乎要不要跟她和解吗?
苏艳的审判在不久之后便尘埃落定,她身上背了太多条罪名,原本该判个无期徒刑的,苏建安动用自己几乎所有的人脉资源,上上下下求了不知多少人,请了国内最贵的律师团,终于把她的刑期减到了十七年。
十七年,大约也是她这一辈子最美好的时光了。
得知这个结果,苏冉冉不甚唏嘘。
“爸爸和继母来求了我无数次,可我硬是没有心软,这样是不是太绝情了一些?”
北溟轻抚她的后脑勺,安慰她:“这本来就不是你能够决定的事情,更何况,她对你做的那些事,该下无间地狱才对。”
“可她毕竟是我的亲妹妹,这样一来,我同苏家就真的再没有情分可言了。”
他将她拥入怀中,紧紧抱住:“别怕,还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