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会厅是在七楼。
顾秦烟就这样不顾在场所有人,直接把我带到了七楼露天阳台。
“那个……我们……”男人的手仍旧没有松开的意思,我吃痛地想挣开。
“你弄疼了我。”我小声抗议。
“木语安。”男人终于缓缓开口了,眼睑一抹残忍的气息烟消云散,语气低沉浑厚有力:“刚才是不是受委屈了?”
就为了问我这话?
还以为我又犯了什么滔天大罪,这人一副一副兴师问罪的架势。
我连忙摇头,“不委屈。”
顾秦烟站在我身前,不动声色。
那双始终冷淡的眼眸,此刻间折射出浅浅的淡泊。
男人就站在我跟前,可却透着我怎么也望不到头的遥不可及。
我有些抗拒被他这样肆无忌惮的打量。
“真的,一点也不委屈!”我用肯定的语气告诉顾秦烟,然后带着一丝撒娇的成分,嘴角弯成一抹小小的弧度,“我们进去吧,安老爷子还等着你去敬酒呢。”
“刚才看我的眼神,是在吃醋吗?”男人单手搂着我的腰,强势而霸道,直接把我拽进他宽阔的怀里。
熟悉的冷调男士香水味,萦绕在鼻端。
我贪婪地深深吸了一口。
“放心,既然签订了合约协议,双方都有义务洁身自好,除了你之外我身边不会有其他女人。”这人的口吻,就像谈判桌上般义正言辞,不掺杂任何个人情绪。
多美好的承诺。
可也只有三年而已。
我不会贪心,也不敢。
“好,我会努力扮演好顾先生的妻子。”我笑着说。
“嗯。”男人手指掰着我下巴,在我嘴角落下一个不深不浅的吻,声音低沉:“以后都要像那天在公司一样,受委屈了,第一个告诉我就够了。”
“顾……”心里一阵心酸苦楚被突然涌入的暖流取代,我咬着下唇,然后轻笑,扬起下巴,乖巧地说:“外面太冷了,我们进去好不好,顾先生还要敬酒呢。”
男人不轻不重嗯了一声,大手包裹我右手,径直往宴会厅走去。
安老爷子今天穿了一身质地极为尊贵的唐装,见到我们进来,脸色微微有些不悦,“秦烟,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不分场合了?”
话是这么说,但是安老爷子还是走了过来,让侍应生端来红酒,递给了顾秦烟。
“刚有点事。”顾秦烟缓缓说道。
安老爷子朝我看了一眼,那一眼,尤其意味深长。
顾秦烟附在我耳侧,温热的气息钻入我耳孔:“我要去敬酒,你想跟我一起吗?”
我有些受宠若惊,男人在这种场合下,竟还会问我的意见。
“不,不用了吧。”我干巴巴地说,说完,脸又开始发热了。
“好,听你的。”男人的视线在我身上上下逡巡,今天男人穿了燕尾服,分明很绅士,可是看久了,偏又觉得带着几分侵略性的气势。
我不自然地低垂了脸。
只听男人开口:“今天的晚礼服,不太适合你,项链倒是不错。”
等我意识到男人说了什么的时候,他已经跟在安老爷子身侧,在不远处,跟几个同样是盛装赴宴的男人女人交谈了起来。
我有些无聊,端了一杯牛奶,径直向对面沙发休息区走去。
却没有想到,在休息区里会见到木佳佳。
更加没有想到的是,木佳佳会跟沈清雅一起。
“是啊,木语安那个贱女人,谁知道会这么有手段爬上顾秦烟床上,也不知道那贱女人使了什么手段!”
“清雅姐,她母亲也是这样很有手段的人,当年仗着自己是方家大小姐,逼着我母亲离开我父亲,后来我母亲为了这件事跳楼,整个A市闹得人尽皆知!本来我还有个亲哥哥的,因为那件事,我母亲流产了……”
“真的吗?果然木语安就是没有教养,我之前小产也是因为她!上次在游轮上,那臭不要脸的狐狸精还推我下海,我差点就死了!”
“这对母女真的太恶毒了,之前跑到我母亲跟父亲婚礼上大闹,后来把我妈气的闹绝食!”
“所以啊,报应来了!她母亲现在不是成植物人了吗,之前我还听说要做心脏移植手术,现在活该了吧,死不足惜。”
……
我握着杯子的手紧了紧,长舒了一口气。
宴会厅里,男人女人脸上擎着恰到好处的笑,觥筹交错,徜徉着纸醉金迷的糜烂。
计较什么呢,大家还不都一样,今天是安老爷子的寿辰,忍忍就好了。
我转过身,听到身后一道轻盈的声音:“木语安,站住!”
顿了顿脚步,我转身,微微一笑:“有事?”
沈清雅一席丝绒短裙,肩上披着丝绒的紫色披风,一张即便不施粉黛也美艳过分张扬的脸。
不得不承认,沈清雅是真的天生就该在聚光灯下的那类人。
“木语安,”沈清雅轻抿一口果汁,站起身,三步并做两步扭着曼妙的腰部曲线,径直走到我的面前,“你得意不了多久,顾秦烟根本就不喜欢你。”
我视线落在同样站起身,穿着一身粉色公主裙的木佳佳身上,既而把目光转到了沈清雅的身上。
沈清雅站在我面前,趾高气扬:“你母亲怕是这辈子都醒不来了吧,那是她活该,死不足惜!狐狸精的女儿,也不过是个不要脸的贱人。木语安,我就真的不明白了,不折手段上位,嫁给一个不爱自己的男人,真的幸福吗?”
“对啊,木语安,你母亲死了也是她活该,她当年就不应该插足我母亲跟父亲的感情。”木佳佳白净的脸上,挤出一抹嘲弄的笑意,“别以为占着木氏大股,就真的以为不能把你怎么样了,现在人家捧着你,还不是因为你怀孕身孕,哼!”
我握着玻璃杯的手,关节泛白。
到底是犯了多大的罪?
这两人仿佛站在道德制高点,对我跟我母亲进行这样的审判?饶是真的有罪,也无需这样恶言无语。
我深深呼了一口气,开口说:“木佳佳,我不跟你计较!还有,沈清雅,狗急了也会跳强,要是你再敢造谣,信不信我把你那点破事都爆料,看你以后还怎么在娱乐圈里待下去!”
“什么爆料,木语安,你别胡说八道!”沈清雅一把扯住我手腕,脸色煞白地看着我,眼里写满了不可置信。
我甩开她的手,语气平静:“懒得理你而已,别太把自己当回事,还有,注意你的身份。”
“你——”沈清雅端起果汁,直接举到头顶,从自己头顶往下倾倒。
那是一整杯的果汁!
只听“砰”一声,杯子落在大理石的瓷砖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接着伴随着一声惨叫,沈清雅拔高了音量:“木语安,你干什么!”
“姐姐,你干嘛拿果汁泼沈小姐呀!”木佳佳连忙附和,语气不满。
“发生什么事情了?”说话的是安老夫人,一脸的指责。
我站在原地,望着眼前的这一幕,实在觉得头疼。
这……真的不累吗?
同样的戏,接二连三的上演,自导自演,奥斯卡都欠沈清雅一个小金人!
这时候,安希晟跟唐丽蓉走过来了,安息晟忙掏出手帕细心地帮沈清雅擦拭脸颊。
他紧绷着脸,眼底一层阴鹜,他这次是连疑问都没有了,直接劈头盖脸:“够了!木语言,你是不是要真的害死清雅才甘心,今天是爷爷寿辰,你非要挑这个时间闹笑话吗!我都说让你有什么事冲我来,你几次三番对清雅做这出这些过分的事情,到底有什么目的!”
木佳佳低声说:“姐姐,你认个错吧,今天这件事,你确实有些过分了。”
我紧攥手指,提着气,语气尽可能平和:“我需要认什么错?”
安老夫人冷脸望向我,“今天这么多权贵,别给安家丢人,赶紧跟清雅道个歉。”
沈清雅委屈地靠在安希晟怀里:“阿晟,算了吧……”
“不能算,一次算了,两次算了,哪有次次都算了!”安希晟压下声音,语气颇有警告的意味,看向我的眼神,蓄满了怒意。
“小侄子说的有道了,哪有每次都算了。”一道低沉的嗓音自身后缓慢响起。
我下意识回过头。
顾秦烟踏着慵懒的步子走到我旁边,拉起我的手,男人侧脸冷冽紧绷,覆着一层深深的寒,浑身散发可怕的气息。
“小叔,这次是她太过分了!”安希晟愤怒地低吼。
顾秦烟的指腹带有一层细细的薄茧,在我掌心缓慢摩擦。
那阵宛如走廊上的穿堂风,分明冷得刺骨,要把人撕裂一般,此刻却意外的变得柔和了起来。
“嗯,是有些过分。”
略带磁性的嗓音,习惯了下达命令的句式,语气无波澜,却偏偏给人一种压迫感,“今天是老爷子寿辰,本不宜闹得太过。”
“小叔,今天这事,我也只是讨个说法,念在过去的情分,以前那些事我也不计较了,但是今天她也太胡闹了!不过既然小叔都这样说了,那这事就算了吧,大家都是一家人。”
安希晟横了我一眼,没好气的阴沉着脸,接着目光落在顾秦烟身上,皮笑肉不笑扯着脸颊。
“不用算,错了就是错了。”
顾秦烟低缓吐露,那抹黯淡的声线,好似刻意压制着喷薄的怒意,“沈小姐,我给过你机会,是你不知道珍惜。从现在起,整个影视行业将对沈小姐全面封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