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打了分量不少的麻药,但是在做手术的时候,白悠然还是被无尽的痛苦折磨得不行。
她的右脚先是在几年前落下了疤痕,又接二连三地受伤,抛开彻底无法走秀不谈,也确实是很难恢复如常了。
手术室外,方薇薇一脸坦然,她知道霍沉渊不信她。
从他的表情她就能看出,如果白悠然出了什么大事,不管是不是她做的,他都会让自己付出代价。
或许这就是真正的爱吧。
她一直苦苦追随,一厢情愿,却也只是成了做尽恶事的催化剂。
一旁的拐角处,白斯承默默地退了回去。
他小脸上的表情也十分难看。
去骑马场是他怂恿妈咪,现在妈咪出了事,都是他的错。
霍世宽回病房之后意外地发现白斯承不见了。
“去找小少爷,务必在沉渊过来之前找到!”
霍世宽隐隐担心,斯承怕是知道了白悠然受伤的事。
楼上,白悠然从手术室里被推出来时已经是累的精疲力竭了。
她原本长长的头发被自己弄得已经缠到一起打结了,脸上额头上也都是因为痛渗出的冷汗。
霍沉渊跟到了病房。
他都数不清她回来的这几个月里她是第几次进医院了。
好像,她一直都在因为他受伤。
上次那几个混混意图对她们图谋不轨,他的手下严刑拷打,问出了背后是有人指使的。
很显然,对方是想把方薇薇也搭进去。
晚上,霍沉渊在病房里安放了行军床,守在她身边查看她的情况。
期间,陆温遇来过一次。
他拿着煲好的骨头汤,还没进门就被霍沉渊的手下拦了回去。
“霍沉渊,你没有权力阻止我照看悠然,她是在你面前受的伤,如果你还有良心就让我进去照顾她!”
他激动的恨不能给霍沉渊一拳。
霍沉渊比陆温遇高了半个头,但是今天他难得没有居高临下地压迫着陆温遇的视线。
“你轻声些,不要吵到悠然。”
陆温遇只得放下了饭盒,转到另一层楼去看望白斯承。
白斯承的病房里已经是乱成了一锅粥。
霍世宽叹着气坐在病床上。
“你说这个孩子……他能跑到哪里去!”
保镖们纷纷低着头。
“你们这么几个大活人都看不住一个孩子!要是我孙子出了什么事,你们都给我进监狱!”
陆温遇的心底一沉。
看来斯承的身份已经暴露了。
这下,他想带着悠然和斯承回德国就又多了一份阻碍。
眼下之急,是赶紧找到自己跑出去的白斯承。
陆温遇戴上了帽子,悄悄离开了。
翌日清晨,白悠然醒来时下意识抬了抬腿,却因为绑了石膏动弹不得,只得痛呼一声。
霍沉渊听到动静倏然睁开了眼睛。
“别乱动。”
他连忙起身查看白悠然的腿,扶她轻轻起了身。
白悠然的视线落在行军床上,心里顿时涌上一股意味。
“你昨晚一直守在这里?”
霍沉渊也没回应,只是照顾她喝了杯水。
白悠然擦了擦嘴角,又缓缓说道。
“你不用这么委屈自己。”
他一米八五的个子,腿在行军床上根本伸不开,只能蜷缩着睡一晚上。
霍沉渊却像是没听到她说什么一样。
“想吃什么,粥还是面?”
白悠然无奈地叹了口气,直视着他。
“我不是第一次住院了,没必要每次都让你费心在这里照顾,温遇呢?他应该来过吧。”
她现在毕竟是陆温遇的未婚妻,无论怎样都要和别的男人避嫌。
陆温遇早在带她去德国的时候就求过婚了,但是当时的她一心想着提升自己,没有心思谈情说爱。
他等了她五年,尽管当时答应带着冲动的意味,但是总归要对他负责。
霍沉渊闷闷地吐出一句。
“恩,他来过了,送了锅汤来。”
白悠然环视了下四周。
“汤呢?”
霍沉渊云淡风轻地回应。
“都凉了,所以我倒了。”
白悠然顿时换了脸色。
“为什么倒了?”
霍沉渊像是赌气一样瞪着白悠然。
“你要是想喝汤,我给你煲。”
白悠然被反驳地哑口无言,她一脸诧异地看着霍沉渊。
他确定他这样一个呼风唤雨的富家子弟会煲汤?
果不其然,傍晚的时候,霍沉渊拿着饭盒进了门。
白悠然接过饭盒,闻着里面的香气,一脸怀疑地问。
“这是你煲的汤?”
霍沉渊难得地有些尴尬地别开了眼。
“恩,是我买的,好了,我去楼上看看斯承。”
替她把饭食摆好,霍沉渊拿着斯承的那份饭菜上了楼。
他推门进去的时候,被里面的场景吓了一跳。
“怎么回事?”
他一脸惊愕地瞪着保镖。
保镖看了眼房内,只得苦着脸摇了摇头。
白斯承的病房里,挂满了彩灯和糖果棒,还有一棵硕大的圣诞树。
霍沉渊进门之后,房门嘭地一下关上了,他的脸色顿时难看起来。
直到一大一小的圣诞老人从树后蹦出来之后,他的脸色才有所缓和。
“霍叔叔,圣诞节快乐!”
白斯承穿着大了一码的圣诞服,样子十分滑稽。
还有平时一向正经的霍世宽,难得有这副模样,带着圣诞老人的胡子还真有几分逼真。
“斯承昨晚偷偷跑出去买了一堆糖果回来,我问他原因,他说是因为自己妈妈才受了伤,所以要把糖果送给妈妈做圣诞礼物。”
霍沉渊放下餐盒,顺手把白斯承抱起然后举高。
“霍叔叔问你,是谁告诉你要说服妈咪去骑马场的?”
白斯承睁着铜铃般的晶眸,眼里满是纯真。
“是斯承自己。”
霍沉渊下意识看了眼霍世宽。
霍世宽这才敛了笑意。
“马场那边我已经排查过了,暂时没有查出是谁,但是我听说那天顾正严在场,那就跟顾家的人脱不了干系。”
霍沉渊点了点头,但是很快就抛下了这个话题,抱着斯承欣赏起屋里的布景。
楼下病房里,白悠然见霍沉渊迟迟不回来,把饭盒收拾到地上就倚着床看起了书。
这些书都是从斯承的柜子里拿的,想不到这个机灵鬼平时没个正行,平日里还爱看些这么高深的书。
就在她百无聊赖翻着书的时候,病房门被轻轻推开了。
白悠然抬眼,见来人是方薇薇,连忙放下了书。
“薇薇,过来坐。”
自从上次骑马场里,方薇薇对自己袒露心迹之后,她便不再怪怨过去的种种了。
在她眼里,方薇薇还是那个妹妹。
方薇薇手里提着白悠然最爱吃的芒果和红柚,有些局促地站在一旁。
“不,我就不坐了,看到你没事,我把东西放下就走。”
“薇薇!”
白悠然叫住了方薇薇。
方薇薇背对着她,眼中满是歉疚。
“悠然姐,你休息吧。”
她执意不肯留下。
如果被一会儿回来的霍沉渊看到的话,自己一定会被赶走的。
现在霍沉渊把新账旧账都拢到了一起,教训她只是迟早的事而已,她只能躲。
白悠然叹了口气,语气也放缓了。
“薇薇,我相信不是你做的。”
方薇薇的身体一僵,转过身来。
“为什么?”
她的眼眶有些泛红。
当时的情形她自己心里也是清楚不过。
她们两个遛马的地方是监控的盲区,也没有旁人在,是个人都会怀疑是她做的手脚。
白悠然招了招手,示意她坐到床边。
“薇薇,现在讨论原因已经不重要了,那天你跟我说的话我都还记着,如果你愿意,我们可以一直是好姐妹。”
白悠然的语气真诚,眼里也满是期待和动容。
她是没什么朋友的,所以在回国之前想到要和方薇薇重逢心里也十分的激动。
方薇薇像是被她盯地心虚了,哽咽着低下了头。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白悠然轻轻拍了拍她的肩。
“为什么要道歉呢?”
方薇薇摇了摇头,眼泪止不住地汹涌。
“我以为你回来是为了抢沉渊哥……不,他本来就是你的,是我故意把你放走,才害得你们两个分开。”
白悠然像是被她的情绪感染了,眼眶也在发酸。
“喜欢谁都是自己的权力,薇薇,你真的对郑奇一点都不动心吗?”
方薇薇的哭声顿住了。
与此同时,门外的郑奇也屏住了呼吸。
这时,霍沉渊赶了回来,郑奇下意识摆了个噤声的手势。
像是过了良久,方薇薇低着声音,嘴角扬起一抹笑。
“其实他不喜欢我,他只是觉得我可怜而已,但是沉渊哥不一样,是他让我重拾信心,如果不是他留下的机票和纸条,我估计到现在还在迷茫消沉。”
霍沉渊闻言皱了皱眉。
什么机票什么纸条?
他下意识看了眼郑奇,郑奇的脸色是从未有过的凝重和酸涩。
过了几分钟,方薇薇出来的时候看到霍沉渊只是轻轻笑了笑就离开了。
郑奇紧紧跟了上去。
“刚摸完柚子的手不要用来揉眼睛。”
霍沉渊板着脸拉过了白悠然的手,拿湿巾为她擦拭干净。
白悠然则仰着头一直紧紧盯着霍沉渊。
直到他被她盯得心里发毛,她才出声询问。
“薇薇说的机票和纸条,是郑奇留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