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
浑身上下，到处都疼。
岳清欢吃力的睁开眼睛，视线无比模糊，她等了好一阵，才能看清眼前的景象。
雪白的天花板，手臂边上的输液水……还有平坦的，疼痛的腹部……
孩子……
岳清欢急忙想摸小腹，可浑身疲惫，她连动动手指都无比困难。
“清欢，你醒了……”耳边，忽然响起顾斯恒温柔的声音，她冰凉沉重的手指，随即被顾斯恒握在温热掌心里，“你昏迷了一天一夜了。”
岳清欢转头，撑大了眼睛，定定看着顾斯恒。
脑中，瞬间浮现出的，是他头也不回，任由她淹死的残忍背影。
可现在……他深情温柔，眸光关切……
到底哪一个，才是他真正的表情？
闭了闭眼睛，岳清欢不想看见他的面，只费力的哑声问：“我的……孩子呢……”
顾斯恒温声道：“在婴儿房，是个儿子。”
岳清欢睫毛狠狠一颤，果真是个儿子……
“你是不是会带走他？”她没睁开眼睛，但眼泪还是落了下去，“顾斯恒，你是不是会把我的儿子，过继给一个想要杀了我的狠毒女人？”
顾斯恒拧眉，嗓音里略微不悦：“婉如解释过了，她是不小心推你下水的，那个时候她也腹痛强烈，推你只是失误……”
岳清欢想要嘲笑，可她嘴角僵硬，一点表情也做不出来。
“苏婉如也生了？”她问。
顾斯恒声音更加温柔：“嗯，是个女儿。”
跟苏婉如说的，果真一模一样。
岳清欢心脏越发下沉，越发绝望无力……她的人生，怎么就沦落到了这种，随便什么人，都能摆布的地步？
“清欢，我现在好开心。”顾斯恒手掌轻抚着岳清欢的脸颊，俯身在她额头落下炙热一吻，“儿女成双，还有你相伴……我太高兴了。”
岳清欢攥紧了手指，愤怒和不甘在她胸腔里汹汹燃烧，让她疼痛的身体，更加难受。
比坠入了地狱，还要让她痛苦不堪。
这个男人，到底是怎么做到，在眼睁睁的看着她淹死之后，转头又说出这样虚伪的甜言蜜语？
在他眼里，她到底是好骗，还是……无足轻松到连说话都不用在意内容？
“你很累吗？”顾斯恒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抚摸着她柔嫩的脸颊，“那你好好休息，我一会再来看你。”
等他收回了手，站起身之后，岳清欢才睁开眼睛，哑声开口：“顾斯恒，我能不能求你一件事。”
顾斯恒又坐了下来，嗓音温柔，看似百依百顺：“当然，你说什么，我都可以答应你。”
岳清欢盯着他的眼睛：“让我的儿子，留在我身边。”
她不要求离开他，只要母子团聚。
顾斯恒眉头登时微拧：“这件事情不行。”
岳清欢嘲讽道：“你不是什么都可以答应我吗？难道堂堂顾总，要就这样食言？”
顾斯恒温柔一叹：“我的意思是，不管你是要钱，要房，还是要什么物质上的东西，我都可以依你。但孩子的事情，不行。婉如喜欢你的儿子，她要自亲自抚养。”
她要自己的孩子不行，但苏婉如要，就可以。
地位高低，一见便知。
岳清欢嘲讽一笑，可她从一开始跟着他，就不是为了钱。
她要的……过去的是爱情，现在，是自由。
可这个男人永远不会给他，她是他的所有物。
“我累了……”岳清欢不想理他，疲惫的合上了睫毛。
顾斯恒亲了亲她的唇角，这才转身离开。
等他关门走远，岳清欢的眼角，才终于滑下了眼泪……
她好不容易，死里逃生，醒来之后，迎来不是光明，而是又一轮的，更加深沉而冰冷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