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陌笙看着她满是泪痕的脸,心里一阵刺痛。
他深深地叹了口气,将装满中药的碗放在床头,轻轻的开口:“药太烫了,我先放在这里晾一会儿,一会让管家喂给你吃吧。”说着,他站起身,转身离开了房间。
床上,江迟暖的眼泪一瞬间泛滥成灾。
眼泪一滴一滴的流下来,像是决了堤的江水,顺着眼角流进两鬓的头发里,她轻轻的闭上眼睛,疼痛一点一点的占据她的心。
秦陌笙站在门口,一双湛蓝如海水般的眼睛里,是疼痛的光芒,恍如一颗微亮光芒的星辰,跌落万丈银河。
他轻轻的转身,看着身后紧闭的房门,深深地叹息。
“暖暖……难道让你留在我身边就那么难吗?”
他转身下楼,刚走到一半口袋里的手机就这样响了起来。
“喂……”秦陌笙接起电话,声音里透着浓浓的疲惫。
“喂,秦陌笙……”电话那头是一个陌生的男人声音,那声音冰冷邪肆,带着浓浓的寒意,让秦陌笙因为疲惫而松懈的神经一瞬间又绷紧,电话那头那个男人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虽然声音陌生,可是他总觉得这个男人不是一般人。
“你是谁?”秦陌笙的眼睛危险的眯了起来,一瞬间,他浑身散发出狼一般幽暗冰冷的气息,这种感觉已经很久没有在他身上出现过了。
这是前些年的秦陌笙才有的冰冷,那个时候他年轻气盛,做事心狠手辣,几乎让所有人闻风丧胆。
这些年爱上江迟暖,他的眼中才出现了温柔的神情。
可是今天那种原始的兽性像是一瞬间迸发出来一样,他的眼睛冰冷取寒霜,仿佛能将周围的一切全部都冻结一般。
电话那头的男人听到他冰冷的声音明显的愣了一下,果然,秦陌笙就是秦陌笙,的确不是个好惹的角色。
“我是谁?”男人轻笑起来,声音中带着浓浓的讽刺,“秦先生居然问我是谁,你最近不是一直费尽心机都想要找到我吗?现在我亲自打电话给你送上门来,你又认不出我。”男人讽刺的笑着。
声音里的狂妄让秦陌笙的怒气一瞬间升腾上来。
拿着手机的手,一点一点的收紧,修长的手指,用力的骨头都有些泛白,秦陌笙强忍住心中如火焰一般升腾起来的怒气,他现在有种想要杀人的冲动,如果电话那头的那个男人,此时此刻站在他面前,他一定会毫不犹豫的弄死他。
秦陌笙深吸一口气,声音冰冷的没有一丝温度,像是极寒之地的坚冰,就算是骄阳照射,都没有办法融化:“原来是你……”
“怎么样?秦先生,我这样主动联系你,是不是给你节省了很多找我的力气?”男人笑着说道。
“你打这个电话什么意思?”秦陌笙开门见山,也不和他绕圈子,他相信,这个男人一定不是打来和他挑衅闲聊的。
“秦先生是个爽快人,我喜欢,和我一样不喜欢绕圈子,我知道你现在一定非常恨我,恨不得杀了我,那就来吧,现在,立刻来找我,地址我待会会用短信发给你,记住,你自己一个人来哦,不然,你可是见不到我的。”
说完,男人挂断电话,甚至没有给秦陌笙开口问其他话的机会。
秦陌笙的眼神危险的眯起来,他站在楼梯上,一个人呆呆的出神,良久,手里的手机一阵轻微的震动,他眯着眼睛,点开,一条短信,正安安静静的躺在他的收件箱里,他的眼神带着浓浓的愤怒,莫名的觉得这条短信有种挑衅的味道。
他倒要会会这个男人,看他到底是什么样的妖魔鬼怪。
……
门口,一直守在车里,紧盯着别墅方向的秦纪言,见秦陌笙从别墅里走出来,匆匆忙忙的去车库取了车,离开了,像是赶时间,有什么急事一样。
他眯着眼睛,看秦陌笙的车子飞速的绝尘而去。
他在车子里静静地观察了很久,秦陌笙的车子一直都没有回来,大概是真的有急事吧。
秦纪言从车子里出来,轻手轻脚的走到别墅边。
此时,天色已经渐渐的暗了,之前在门口一直守着的那些保安,此刻大多看见秦陌笙离开,也都懒得再守着,都找了个别人看不到的角落,偷懒去了,只剩下前门几个保安还在疲惫的坚守岗位。
这是个好机会,只是……
他轻手轻脚的从没人把守的后门走进院子,仰起头,看着别墅那么多的窗户,到底哪一个才是江迟暖的房间呢?
他正发愁,一个窗子打开,秦纪言听到声音抬起头,突然看见江迟暖苍白的脸。
他愣了一下,她的脸色在有些发暗的夜色之中,有些憔悴的苍白,脸上是抹不掉的哀愁,她站在窗前,望着秦陌笙离开的方向,深深地叹了口气。
她脸上的愁绪,是秦纪言很久都没有看到过的了。
似乎从她去澳洲一点一点的解开心结以后,就几乎没有看到过她这么难过的样子,一瞬间,秦纪言的心脏狠狠地痛起来。
只一眼,秦纪言便知道,江迟暖她过得不好,很不好很不好。
他不敢叫她,生怕被人听到,为了吸引她的注意,他只能站在那里,用力的向她挥舞着自己的手臂,企图让她看见自己。
可是没有,江迟暖只是一直看着别墅区南向的那条路,一直一直的叹气,然后,转身回到了屋子里。
秦纪言挥舞的手都酸了,也没能让江迟暖看到他。
他急了,如果错过今天这个机会,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带她出来了。
秦纪言余光瞟到地上的石子,心生一计。
他捡起地上一小块石子,朝着江迟暖房间的窗户,轻轻的丢了过去,石子小小的,打在窗户上,发出“咔擦”一声,清脆的声音。
屋子里,正坐在床上发呆的江迟暖听到窗户上的响声,愣了一下,转过头,看向窗户的方向。
她以为是自己烧糊涂,出现幻觉了。
楼下的秦纪言见她没有反应,又捡起一块小石子丢了上去。
这一次,又是一声“咔擦”的清脆响声,江迟暖终于发现不对劲,她好奇的走到窗边,打开窗子,就看见楼下正急切朝她挥手的秦纪言。
她愣住,突然觉得心里一阵委屈,鼻子一酸眼泪差点流下来。
看见她的眼泪流下来,楼下的秦纪言慌了,他努力的为她比着手势,叫她不要哭,甚至急得有些张牙舞爪。
平日里一直温润如玉的翩翩公子形象此刻似乎也都不复存在,他现在只是一个普通男人,一个惦记着自己心爱女人的普通男人。
江迟暖努力擦干眼泪,转身跑回房间,秦纪言愣住,以为她离开了,正有些着急,她又出现在窗口,拿着一根绳子,上面绑着一张纸条和一只笔,绳子被她放了下来,一头在她手中被他牵着。
秦纪言够到绳子上的纸条,迫不及待的打开看。
“纪言,你怎么来这里了?”
这是她写给他的话。
秦纪言拿起笔,写好字,江迟暖再将绳子拉上来。
“我来带你离开。”纸条上是秦纪言苍劲的字迹,带着好看的笔锋,有种大气的感觉。
江迟暖的眼睛酸酸的,她抹掉脸上的泪痕,轻轻的写下:
“我出不去,这里到处都有人把守。”
纸条放下来,秦纪言愣住,的确,前门全都是人,而且别墅里也一定有佣人,如果江迟暖就这样走出来,一定会被拦下。
他想了很久,在纸上写下:
“屋子里有剪刀吗?把床单剪成绳子,连在一起,爬下来,二楼,不算高,我在这里接着你。”
纸条被江迟暖拉上来,她睁大眼睛,心中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一点一点的升腾出希望的火苗。
她转身,跑到房间里,翻箱倒柜的寻找着剪刀。
些许是怕她一个人想不开做什么傻事,屋子里的剪刀都不在,她找了很久,也只是在抽屉的最深处,找到一个小小的壁纸刀而已。
江迟暖咬咬牙,不管了,只要能离开这里。
她拿着壁纸刀,抓起床上的床单,先把床单割开一个口子,再顺着口子,用力的撕开。
她身体很虚弱,刚刚退了烧,身体几乎没有什么力气,刀子又不算好用,这张床单,她撕扯了很久,满头大汗,手臂几乎没有力气的时候,才终于结成了一条绳子。
她将绳子从窗子放出去,一头绑在窗户上。
秦纪言站在楼下,朝着她点了点头。
江迟暖向下看着,虽然是二楼,可是她还是有些怕。
只是,她真的不想再留在这里了,再这样下去,她会疯掉的。
她爬上窗子,抓住绳子,一只脚迈出窗户,心里有些紧张,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一点一点的,试探着向下爬。
两只脚全部迈了出去,两只手紧紧的抓着绳子,心里紧张的像是在打鼓。
她可以依稀听到秦纪言在下面压着嗓子,很轻很轻的对她说:“暖暖,别怕,再往下几米,我就能接住你了。”
江迟暖只觉得手快要没有力气了。
她的两只手不住地颤抖。
“快,暖暖,别怕,再这样下去,你的手就会没有力气的。”他紧张的提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