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天明,苏熙华在淅淅沥沥的雨声中醒来,迷糊中脑海里还在回想昨晚的情况。
萧繁将她抱回院子,细声软语的哄着她睡觉,迷迷糊糊的她居然也睡着了。
翻了个身,苏熙华将脸埋在被褥里,突然抬手锤了两下,就知道转移话题,明明她想知道的那么多,萧繁硬是一句都没说。
“小姐,您醒了吗?”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声询问。
听出凤梨声音的苏熙华抬起头,扬声说:“我起了。”
凤梨推门而入,看见还趴在被褥上的苏熙华,嘴角的笑意瞬间加深。
“小姐这是不想起身?”
“外面那么冷,不想起身很正常吧?”
苏熙华随口回了一句,嘴里说着不想起身,可举止上却已经将身上的被褥推开。
“一大早的,家里没人折腾吧?”
“没有。”凤梨拿了衣裳,“小姐为何这么问?”
“昨日萧繁来府上,知道他出现后,家里能没人闹腾?”对着镜子打理头发,苏熙华突然转过头,“对了,他昨晚,在我睡了之后去哪里了?”
凤梨还没来得及回答,一道男声就从门外传来。
“就在隔壁睡着。”
苏熙华转头,看见萧繁带着笑意进门,先将人上下打量了一遍。
“没换衣服?”
轻飘飘的四个字让萧繁脚步一顿,神色古怪的打量了一下自己,问凤梨:“有干净衣裳吗?”
凤梨抿嘴一笑:“当然有,将军稍等,奴婢这就去给您拿。”
眼看着凤梨说走就要走,苏熙华迅速伸手将她拉住:“急什么,左右已经穿到身上,再多穿一会儿也无妨,先给我打理。”
看眼萧繁,凤梨点头:“好。”
萧繁:“……”
等等就等等,他确实不急在这一时。
最后一支发簪戴在头上,苏熙华对着镜子转了转脸:“今日这发簪选的真……”
“小姐,太爷院子里的含章来了。”
苏熙华我还没说完,荔枝就进了门,听到含章两个字,她脸上的笑意瞬间变淡。
“不用请进来了。”
苏同甫的人向来是无事不登门,这个时候出现,肯定是为了萧繁昨晚出现的事。
“萧将军?”
萧繁嗯了声:“要我一同去见他?”
“你说呢?”
轻飘飘的反问一句,苏熙华大步往外走去:“今日能不能过我爷爷那关,就看你口才如何了。”
凤梨和荔枝想都没想就跟了上去。
萧繁在原地停留,片刻后也跟上了。
彼时苏熙华和含章已经在院子外说了几个来回,见他出现,俩人立时收了闲聊的架子。
含章行礼:“见过萧将军。”
萧繁摆手:“不用多礼,走吧,我也有段时间没见到苏老爷子了。”
含章低眉顺眼地说:“老爷子也是那么说的。”
一行人边走边说,很快就进了苏同甫的院子。
见到苏同甫,苏熙华当先行礼:“见过爷爷。”
“不用多礼。”苏同甫一摆手,看似大方的神色,但其实目光一直紧盯着萧繁。
作为被盯着的人,萧繁微微一笑,淡然地说:“苏老爷子最近这气色挺好。”
苏同甫跟着笑:“先前遭了罪,这气色可一点都不好。”
“要是遭了罪能有这气色,那我都想去走一遭了。”
“萧将军真爱说笑,这日子过的好好的,受罪不是自找苦吃么?”
“老爷子这话就错了,人活在世上,一辈子下来怎么可能不遭罪?”
二人聊着,带笑的模样显得气氛极其融洽,苏熙华在旁听着,半晌才会插上一句。
“萧将军,苏家人这两日就要全部离京,你对此怎么看?”
苏同甫突然改了话,直接点在关键处。
萧繁微眯了眼睛,不动声色地说:“老爷子想问的,是哪方面的看法?”
“难不成萧将军对这件事看法很多?”苏同甫眼睛微垂,其中一道暗芒闪过,有审视有怀疑。
萧繁笑:“离京无非是为了避难,苏家为何会到如今地步,老爷子心里应该清楚,而我说的看法,便是问老爷子一句,您要听的是我的话,还是您想听的?”
要听和想听,可是完全不同的两个方面。
苏同甫沉默,再开口却是让含章去端茶。
“说了那么多话也口渴了吧,喝口茶润润嗓子。”
苏熙华:“……”
她和萧繁到现在都站着,怎么没见说给椅子啊?
罢了,苏同甫是长辈,他们作为小辈还是先站着吧。
含章送来几杯茶,苏同甫望着俩人,像是才发现一样的拍了下额头:“瞧我,年纪大了记性也不好了,竟然让你们一直站着,快快快!给他们搬两张椅子来。”
“是。”
含章带着一个小厮端来两张椅子,苏熙华和萧繁一句道谢的话都没有就直接坐下了。
“爷爷,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吧,萧繁不是外人,能帮的自然会帮。”
苏熙华开门见山,苏同甫也不好再来回绕圈,重重叹了口气说:“我的意思呢,是想问问能否不离京?到底是在盛京住惯的,如今离开恐怕会很不适应。”
“没有什么适应不适应的。”苏熙华语气淡然的反驳,“只要时间久,便是深山都能适应。”
苏同甫:“……”
他要的可不是这句话。
“熙华啊,深山那就,太夸张了。”
因着萧繁在旁,苏同甫硬是用最温和的态度说话。
苏熙华冷笑,不客气地说:“再让苏家人留在盛京,我怕最后连深山都住不了。”
一个看不住就惹事,惹了事还觉得理所应当,这样的状态迟早把天捅出个窟窿来。
“爷爷,苏家现在已经一无所有了,就连这座宅子,很快也归于皇家了,您要是觉得苏家人能在一无所有的情况下站稳脚跟,那我绝对不说什么,可想想他们的能力,您觉得能么?”
若是苏家人真有本事,苏同甫就不会将管家权交到她手上了。
苏熙华摆出态度:“您若是真想让苏家人留下,那好,我走,我带着我娘离开盛京,从此后苏家与我毫无关系。”
苏同甫深吸口气,沧桑的脸上硬挤出笑:“熙华啊,我还没说什么呢。”
以往那个高高在上的太傅苏同甫,在如今的苏家弱势中,终于低下了头。
他说:“我就是问问,万一……”
苏熙华不耐烦的打断:“没有万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