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菜的太监宫女们退下,皇帝端着酒杯起身,神色感慨地说:“先前朕一直担忧疫症的情况,没成想竟是误诊,得到消息时朕极为欣慰,这也是天佑我萧国!”
“是陛下圣明才有这万幸之事!”
“对,是陛下圣明……”
周遭全是官员们称赞皇帝的话,苏熙华听的嘴角一抽,合着高高在上的官员们对上皇帝,这溜须拍马的架势也是摆的极足。
萧繁瞥见她的神色,轻声说:“很惊讶?”
“一点点。”苏熙华说的保留。
“无需惊讶,真正会拍马屁的还没来。”
苏熙华侧头,这次她是一点都不掩饰自己面上的惊讶:“原来萧将军也会说拍马屁这三个字啊。”
“很奇怪?”
萧繁举起筷子,在苏熙华的注视中夹了块肉,又以极为淡然的神色放进苏熙华面前的碗碟里。
“尝尝看,避暑山庄的厨子手艺很好。”
苏熙华嘴角微微抽搐,避暑山庄的厨子手艺好她知晓,可这不是萧繁给她夹肥肉的理由。
“既然手艺好,那还是萧将军品尝吧,我最近吃素。”说着,苏熙华将肉夹回给萧繁。
为了防止他再夹回来,苏熙华还特意移了碗碟位置,用行动告诉萧繁——
你别想再将肉夹到我碗中。
萧繁眉头轻挑,倒也没做夹回去的动作,只是唤了伺候在旁的宫女给自己倒酒,“能喝酒么?”
“不能。”
“那可真遗憾。”萧繁举起酒杯一饮而尽,“山庄的酒也极好。”
苏熙华的目光从他手中的酒杯里扫过,皮笑肉不笑地勾起嘴角:“再好的酒我也不喝。”
不管是仵作还是法医,她都不愿让酒精麻醉了头脑。
萧繁轻笑一声,淡然地倒酒喝酒。
另一边,众官员的追捧也暂告一个段落,君臣都笑呵呵的喝酒吃菜。
若让苏熙华给个总结,那就是极为合格的庆功宴,可再仔细去看,又觉得这场庆功宴无趣。
因为皇帝的风头明显大过了萧繁,而这场庆功宴的真正主角就是萧繁。
时间慢慢过去,很快就到了宴会的尾声,皇帝端着酒杯起身,对着底下的众人举起。
“今日庆功宴快要结束了,各位,举起你们手中的酒杯。”
“是!”
轰然的应答声中,苏熙华跟着举起自己面前的酒杯。
当然,因为不喝酒,所以她杯中的只是水。
“朕敬诸位。”
“臣等也敬皇上。”
皇帝的视线扫过四周,最后在萧繁身上定了一下,而后满意的笑笑。
“来吧。”
“是!”
众人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皇帝说道:“朕先走了,各位自便。”
“恭送陛下——”
拖长的尾音里,皇帝带着人离去,剩下的官员们互相对视,交换了一个彼此意会的眼神,气氛再次热烈起来。
苏熙华看向萧繁:“现在这架势,让我有种皇上……的感觉。”
她中间无声的做了个“多余”的口型,萧繁看的神色微敛,压低了声音说:“你倒是敢说。”
周遭那么多人,苏熙华笃定的仿佛没人能望见她的口型。
苏熙华轻笑:“那也得有人注意啊。”
和萧繁交换了个视线,苏熙华端起酒杯遮挡住半张脸,更何况她说的也是事实。
时间转过,很快就到了宴会彻底结束的阶段,苏熙华跟在萧繁身后,顺着人群的方向离去。
半夜的避暑山庄里多了寂静,竟显得山庄有几分萧瑟。
一阵风过,苏熙华搓了下手臂,眼里多了些惆怅,正想着突然感觉到旁边吹来的风没了。
转头望去,才发现是萧繁默不作声的换了地方。
“你……”苏熙华才说了一个字,然后又收回了到嘴边的话。
然而刚刚的一个字已经被萧繁听见,目光几乎是瞬间就落在了苏熙华面上。
“怎么了?”
苏熙华眼神微凝:“没事。”
萧繁深深地看她一眼,而后转过头:“回去就歇息吧,明日可能得出山庄。”
“好。”
苏熙华也没问为什么要出山庄,只是安静地跟在萧繁身后。
俩人回到院子,互相打了招呼便分开,苏熙华一进屋就将门关上。
“出来。”
低低的一声喊,房梁上飘下一个戴着银色面具的人,直接在苏熙华身前站定。
“何事?”
苏熙华盯着他,片刻后说道:“今日的庆功宴很安静。”
文辞拿下脸上的面具,眉头轻挑:“你确定么?”
“我为何不确定?”苏熙华走向他,“在我进这门前,山庄里都很安静。”
而安静的前提就是,什么事都没发生。
文辞的嘴角勾起一抹笑意,他问:“你真的确定么?”
苏熙华眉头微皱,被文辞接连问了两次,她居然有了些微不确定,难道真有地方是她没发现的?
“哐哐哐——”
铜锣的声音乍然响起,苏熙华吃惊地望向门口,怎么回事?
她看眼文辞,在后者的笑脸上跑出房间,只见周遭全都亮着火光,各种叫喊走水的声音混杂,听的人心头揪起。
荔枝从旁边跑来,惊慌地说:“小姐快走,走水了。”
苏熙华没有回话,而是转头看向身后,就是这一眼让她发现后方没人。
屋子里的油灯还在散发着光芒,可却没了先前拿着面具的男人。
文辞走了。
“小姐,您在看什么啊?”
旁边荔枝的声音里满是焦急,苏熙华收回视线,轻轻勾起嘴角:“没看什么,我们……”
“还站在这里作甚?快退出避暑山庄。”
萧繁从屋中走出,直接推着苏熙华往外走。
张才跑来:“将军,有人故意放火。”
“火可能灭掉?”
“灭不掉。”张才脸色难看,“火起的地方都浇了火油,根本没法灭火。”
苏熙华听的脸色微白,思及之前文辞再三发出的询问,不由深吸口气,庆功宴上确实没出事,可背后人的安排却在庆功宴后。
一场大火,避暑山庄还能留存多少?
她的目光扫过四周,快速地跟上萧繁脚步:“我们要去哪儿?”
萧繁头也不回地说:“离开这里。”
离开?
苏熙华眼神微闪,是离开山庄么?
正想着,前方一阵嘈杂传来,苏熙华的视线移过去,就见一堆官员跑过,竟是不走反往里去。
萧繁见着他们时,立刻带着苏熙华隐进暗处,等官员们跑来才再次走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