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荒城兰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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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双带着青梅两人先骑着两匹快马奔向兰州,太医院里的太医坐着马车昼夜兼程也朝着兰州急速赶来,她们在路上就遇到许多从兰州流窜到京城方向的难民,个个瘦的皮包骨头,从衣服外面都可以清楚看到身上一根根清晰地肋骨,眼眶深陷犹如干尸般可怕。

  最让无双气愤地是沿途官员居然拒绝给这些灾民提供食物和居所,任由他们风餐露宿,其间倒毙在路边的灾民更是不计其数。

  无双和青梅到达兰州时,正是夜色刚刚褪去的黎明,天色微微发亮。

  她们看到路边许多树上全都挂满了尸体,很多得了瘟疫的难民都知道必死无疑,与其活着忍受折磨一天天死去,还不如来个痛快的,三尺麻绳便匆匆了解残生。

  从郊外到兰州城,沿途的树上皆是如此,上吊死的人男女老幼都有,甚至有些上吊的民妇怀里还抱着尚未出月的婴儿,更有夫妻两人相拥吊死在一起的。

  “太子殿下,他们真的太惨了,太惨了......”

  青梅看着两旁在风中犹如枝条般摇摆的尸体,哽咽地说不出话来。

  无双虽然也料想到水患过后,瘟疫蔓延的情况很严重,可是看到眼前这一幕,还是被深深震惊了,居于庙堂之高的人,永远都不会懂得民间疾苦。

  她心道:不管付出什么代价,一定要将兰州的灾民从这场可怕的瘟疫里救出来。

  “青梅,你现在速速原路返回,让太医们一日之内必须赶到兰州,要不然就让他们永远都不要来了,把人头送回京城便是。”

  青梅红着眼眶道:“奴婢遵命,我这就去。”

  话刚说完,便猛地一拍坐下白马的臀部,白马受惊似的冲向了前方。

  无双双腿也是猛地一夹,坐下全身如火的汗血马吃痛,也如离弦之箭冲向兰州城。

  兰州虽然没有京城繁花似锦,可它是乐国西北边境重镇,平日里也是客商往来,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现在却犹如一座荒芜多年的死城。

  无双沿路看到所有店铺全都关门了,路上没有见到一个活人,街道上也东倒西歪躺着许多尸体,有些是饥饿而死,有些是感染瘟疫而死,街道上空漂浮着一股浓浓的尸臭味,令人作呕。

  她现在顾不上胃里已经翻江倒海,骑着马就奔向府衙而去。

  到了府衙门口,门前落满了枯萎的树叶,早就没有一个人了。

  无双翻身下马,走到府衙门口便听到里面传来嬉笑声,看来府衙里还有人。

  她用力敲了好几下门,才听到有人骂骂咧咧喊道:“是哪个催命鬼?这么早就来敲门。”

  等到那个人打开大门,看到无双的瞬间吓得不敢多说一句话,连忙跪在地上磕头。

  “麻子,你快点回来,轮到你摇筛子了。”

  县衙大堂上传来一个中年汉子粗犷的声音,紧跟着一阵哄堂的笑声。

  无双一脚将那个满脸麻子的衙役踢倒在地,快步朝着大堂里走去。

  这哪里还是府衙大堂,简直就是一个赌场,几个年富力强的衙役正围坐在一起赌博,大堂正上方的明镜高悬牌匾被其中一个衙役踩在脚下,惊堂木也被另一个衙役拿在手里玩弄。

  “你们知府大人呢?”

  无双目光冰冷看向那些人,手里拿着一块金灿灿的令牌,几个衙役顿时吓得屁滚尿流,全都跪在地上不敢吱声,生怕惹怒了无双。

  早在瘟疫爆发的次日,兰州知府吴作荣便带着家眷悄悄逃离了兰州,朝着京城方向去了。

  “你们知府大人去了哪里?再不说话,我让你们狗头搬家。”

  无双看到众人吓得不敢说话,心头的火气更大。

  一个衙役小心翼翼回道:“回禀大人,我们吴知府进京面圣去了,说是要去京城请太医院的太医来兰州防治瘟疫。”

  好一个兰州知府,好一个进京面圣,那就让他的人头永远留在京城好了。

  “此次瘟疫灾民死伤无数,你们竟在此聚众赌博,该当何罪?”

  无双又是一声呵斥,吓得众衙役浑身直打哆嗦,磕头像是捣蒜。

  “你们谁是这里的头?”

  一个面如铜鼓的中年人抬起头来,吓得面无血色,说道:“回禀大人,小的是这里的头。”

  “那还不带着人去街上将两旁死掉的人拉倒郊外火葬掩埋,留在这里等死吗?”

  瘟疫是会传染的,让这些死尸留在兰州城里,只会加重灾情。

  “什么?要去火葬埋了那些得了瘟疫死去的人?”

  那些跪在地上的衙役抬头看着无双,眼里全都是惊恐之色,比方才看到她的时候还要惊恐万倍,仿佛是要去入地狱似的。

  为首的中年说道:“大人,这瘟疫可是会传染的,你说我们全都是上有老下有小,这要是出去得了瘟疫死了家里人可怎么办?”

  众人也是可怜兮兮地应和道:“是啊!是啊!”

  无双的眼睛里就快要冒出火花了,拔出腰间的柳叶刀架在其中一人的脖子上说道:“你们所有人今天只有一个选择,要不就去街上掩埋那些死人,要不你们今天就全都变成死人。”

  这帮衙役正是太过可恶,平日里欺行霸市,现在却都成了缩头乌龟。

  几个衙役你看着我,我看着你,最后全都盯着为首的中年人。

  一个年岁较长的衙役站起来说道:“我不去,反正出去也是死,留在这里也是死。”

  “看来你是迫不及待想要奔赴黄泉了,那我今天就成全你好了。”

  无双一声冷笑,手中柳叶刀轻轻一动,只见刚才说话的人便倒在地上一动不动,一蓬鲜血溅的众人满脸都是,吓得其余人连忙起身,不敢做多做停留。

  无双带着众人在街道上清理了两天的时间,那些尸体才被全部搬运到郊外火葬之后掩埋了。

  几个衙役刚开始十分不情愿,后来看到无双亲自上阵,也都没有之前那么惧怕了。

  兰州城里的死尸算是清理完了,可是沿途还有挂在树上和倒在路边的尸体没有清理,无双便命令众衙役前往没有离开兰州的豪绅地主家里征调人手,每家都要派出十个人前来,要不然就以谋反罪论处,这样很快便征调了五百人左右的队伍。

  她留在城中命人请郎中前来诊治那些尚未死去的灾民,更是开仓放粮,将兰州府衙作为难民收容所,开设粥棚,救济灾民,兰州城中人心才有所安定。

  青梅带着几名御医昼夜兼程,总算是两天之内赶到了兰州城。

  可是果真如神秘黑衣人预料的那样,几名御医对于瘟疫无计可施,用了很多药方还是无济于事,瘟疫继续在兰州城中肆虐横行。

  每天都有人死去,被推出兰州城火葬掩埋,看得无双心如刀绞。

  她想起那个神秘黑衣人说过只有药城的人才能驱散瘟疫,可是药城距离兰州城还有数百里的距离,如何才能尽快请到药城之人前来兰州。

  “太子殿下,有人前来求见。”

  无双正打算亲自前往药城请人前来,兰州瘟疫绝不能再蔓延下去,要不然很有可能波及整个乐国,御医们都说这是百年难得一见的瘟疫。

  “是谁?”无双睁开疲惫的眼睛,两个黑眼圈格外显眼,她已经连着好多天没有合眼了。

  青梅回道:“是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说是他有办法医治得了瘟疫的病人。”

  听说有人可以医治瘟疫,无双精神气顿时提了起来,连忙说道:“在哪里,人在哪里?我现在就跟你去见他。”

  无双说着便从椅子上站起来,想要跟着青梅去见老者。

  “太子,你先不要着急,人就在门外,奴婢这就请他进来。”

  无双不等她说完话,便出门前去迎接那名老者,青梅跟在后面向外走去。

  刚出门,她就看到一名头发花白的老者站在门口,两眼微闭,身穿一身青色道袍,满头白发用一根碧玉簪束在一起,慈眉善目,颇有一番仙风道骨。

  “老先生,不知你有什么办法医治瘟疫?”

  老道不紧不慢睁开眼睛,浑浊的眼珠子微微一动,脸上露出一丝淡然的笑意。

  “大人请不要着急,小人自有办法,还请大人带贫道前去府衙一趟,贫道需要详细了解一番。”

  无双带着鹤发童颜的老道朝着府衙方向走去,这些天一直忙着城里的事情,她也有三天没有回去了,都是派青梅回去打探情况的。

  现在的兰州城已经比无双初来时好了许多,街道上再也不见横七竖八倒着的尸体。

  可是走在街上的人,很多都是面无菜色,身体十分虚弱,看得无双心里颇为难过。

  许多人看到无双都朝着她虚弱无力微微一笑,他们知道要是没有无双前来兰州城,他们现在都是黄泉路的孤魂野鬼了。

  “老先生,前面就是府衙里,很多病人都在里面。”

  无双和老道刚走进府衙的大门,就被眼前凄惨的景象震撼了,大家全都是衣不蔽体在院子里找个地方随意坐下来,有些人的身体大半部分都已经流血化脓,看到无双和老道走进来,想要站起来和她打招呼,却没有多余的气力。

  这里就是人间地狱,无双心中又是一酸。

  纵然这一世她是背负着仇恨而来,总是不断提醒自己一定要铁石心肠,可在兰州城中看到的一幕幕,还是让她觉得肝肠寸断,不胜悲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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