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氏夫妇的不甘尖叫终究没有持续太久,因为被秦岩带来的人强行带走,而陈家身边寥寥几名保镖,显然改变不了大局。
会场里霎时一片安静,之前那些明朝暗讽,甚至还想趁机怼上陆行州两句的人,一个个脸色难堪到了一定程度。
“关于今晚的事,我希望大家记住一点。”
陆行州颀长的身姿伫立在人群面前,眉眼犹如镶上一层冰霜,出口让人不寒而栗。
“想要达成目的,必须一击必杀,有百分百的把握,否则被轻易翻转局面——”
他故意顿了顿,未说完的话就像一场风暴卷进人们心里,在场人士面色都倍加难看。
“另外,姜澜是我的人,不论她做过什么,都轮不到其他人指点,否则,陆某会视为一种挑衅。”
说完,陆行州拉过还在浑浑噩噩中的姜澜,踏步离开了死寂的会场。
坐在轿车上,姜澜一直沉默着,陆行州揽过她的肩头,声音难得透出一丝柔和:“吓到了?”
姜澜抬起头,眼神有些复杂,“陆行州,你知道是那个赵医生中止了我两个孩子的生命吗?”
陆行州抱着她的手微微一僵,半晌才道:“都已经过去了。”
“过去了?”姜澜难以置信的望着男人,忽然自嘲的笑了一声,“是啊,这对你来说确实算不上什么。”
她真傻,居然觉得陆行州多少是在乎那两个未出世的孩子的,可是从他今天毫不避讳请来那一名医生后,她才发觉人家根本没放在心上。
“如果你想要孩子——”陆行州到嘴边的话顿了顿,想要说出口的“我们再生一个”被截止。
他意识到还不能随意让姜澜怀孕,医生说过她的子.宫壁太薄,而且身体也没有彻底养好,再孕只会让她承担过重的身体负荷。
“我知道,就算我想要孩子,也生不出来。”姜澜听出男人话里的停顿,冷着声音接下后一句,而后挪了挪身体,肩膀脱离了男人的手掌。
陆行州敛眉,以为女人是在怪他在舞会上的反应。
“今晚的意外,明天再给你一个交代。”
“那还真是有劳陆先生了。”
“姜澜,我不喜欢你用这种阴阳怪气的态度。”陆行州眉头未展,直接说明。
姜澜咬了咬牙,想想自己也确实没资格和他抱怨,当初可是他亲自决定不要孩子的,现在又怎么会觉得惋惜?
只怪她总是动不动就沉溺在男人的温情中,以至于忘记他当初是怎样的狠心。
不过经过今晚这一遭,她更加深入的了解到陆行州是怎样冷酷的人,整个会场那么多商界名流。
可是当他做出决断的时候,竟然没有一个人敢上前质疑,可见平时的雷霆手段绝非虚言,以至于在人们心里留下深深烙印,谁也不想轻易得罪。
“我没有阴阳怪气啊,就是觉得今晚好好一场舞会被我搞砸了,心里不痛快而已。”姜澜转移了话题,“谢谢你为我做主,你取项链的时候,我还以为你信了那对夫妻的话。”
陆行州饶有兴趣的问:“我要是信了,你准备怎么脱身?”
姜澜毫不犹豫的回答:“那当然是宁愿被你带走啊。”
这个回答令陆行州很满意,他俯首在女人发顶亲了一下,再次将她揽在胸口,然而他不曾看见,姜澜在低下眉头后,眼中泛出浓浓的失落。
第二天一早,姜澜清醒后照例没有看见昨晚的枕边人。
她穿戴好走出卧室,发现餐厅里异常安静,怀疑是不是因为自己早起了半小时,所以这会儿管家佣人还没有忙开。
等她走到书房的时候,忽然听到尚未紧闭的房门里传出低沉的声音。
啧啧,没想到陆行州也有这样粗心马虎不关门的时候。
姜澜上前正准备替人带上,但耳尖的听到几句后,不由得停住脚步,身子慢慢凑近了书房门缝。
“抱歉总裁,昨晚是我疏忽大意,忘记叮嘱剂量问题,所以才会让姜小姐昏睡过去……”这是秦岩一如既往严肃的声音。
陆行州嗓音有些冷,“既然知错,就自己领罚去吧。”
“是。”秦岩低头,“另外,陈氏已经翻不了案,现在各大媒体已经盯住他们的所有部门,就连他们的海外市场代理人也已经回国接受调查。”
陆行州唇畔冷意加深,“继续盯着,有变故随即汇报。”
“是,总裁。”
姜澜在门口听着,手脚有些发冷。
尽管只有寥寥数语,但她也算聪明人,所以一针见血的抓住了重点——昨晚那一出,并非只有陈氏夫妻在算计。
“姜小姐?”秦岩出门的时候碰见她,一声惊讶过后,还是匆匆离开。
姜澜也没打算躲开,索性直接进了书房。
陆行州还穿着一身浴袍,手中摇曳着一杯猩红酒水,看起来既性感又慵懒,致命的诱惑。
“长本事了,学会偷听?”
姜澜平静的望着他,“是你自己没有关好门。”
这句过后,房间里陷入短暂沉寂,姜澜还是率先忍不住的那一个,“刚才秦岩的话是什么意思?昨晚给我下药的不是陈夫人?”
陆行州并不意外她的提问,慢条斯理的踱步上前。
“她那么蠢,万一并没有那个胆子接触你,陈家也就不能像今天这样,所以,当然要万无一失。”
原来,致幻剂是陆行州早就放在项链锁链之中的。
俗话说对敌人要“知己知彼”,放在竞争对手身上也是一样。
圈子里谁都知道陈夫人爱珠宝如命,不可能没有注意到姜澜脖子上那颗硕大而璀璨的钻石,她肯定会问一问的,只是区别在于会不会让姜澜取下,或者有进一步的接触,因为那条项链散发药效的机关就在于被第二次肌肤接触,只要被取下或者摩挲,都会发作药性。
倘若陈氏没有加害的意思,那就顶多是姜澜出个丑而已,但如果他们别有用心,他也正好可以借题发挥。
姜澜听着男人不紧不慢的解释完,仿佛就像在说今天吃什么一样平淡的语气,她心底某些柔软的地方似乎被重新封闭起来。
她还真就只是一个工具而已。
“就算我的名声已经很糟糕,你不在乎,但你就没有考虑过那个药有副作用,或者我用了会过敏之类的吗?”姜澜艰难的问出口。
陆行州目光略有郑重的重新审视她一圈,随即开口:“事实证明,没有负面影响。”
“……”姜澜扯开嘴角笑了笑,突然间什么话都不想问了。
她果然被男人最近的关怀给迷惑了他的本来面目,他根本就是一个没有心的人,看起来再怎样专情,那也只是看起来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