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面陷入一段很长的沉默,就在沈长卿近乎绝望的时候,厉净琛说话了。
“行,我带你去,但你要听话。”厉净琛淡声道。
他全程陪着,想必不会出意外。
“多谢。”沈长卿重重地松了口气,想了想,还是艰难地说出道谢的话。
虽然,她此刻心中恨极了厉家人对自己的此刻的对待。
沈长卿拿起放在床头的手机,往外走去,这才发现苏桃已经打了很多个电话来,她正打算回拨,下一个电话马上打了进来,沈长卿按了接听。
“桃子,刚刚我晕倒了,现在已经没事了你不用担心,我现在就去医院。”她迅速地下楼。
“你先出来吧,我到西山北苑的门口了。”苏桃这才放下心来,不管沈长卿怎么样,总觉得她要待在自己身边才是安全的。
“嗯。”沈长卿挂了电话,却一眼便看见了端坐在客厅的老爷子,他正一脸严肃地看着自己。
沈长卿怔了怔,也无暇再理会他为何会坐在客厅,疾步往外面走去,只是没走几步,几个家佣就上来将她挡住了。
老爷子不动声色地坐在沙发上,冷眼看着沈长卿。
“爷爷,你这是做什么?”她看向沙发上的老人,目光都冷了好几个度。
原本看着他是老人,沈长卿对他还保留着最后一丝的尊敬,可是如今,连那最后一丝尊敬也消失殆尽了。
“这也是为你好,医生说你现在状态很不好,可能会导致流产。”老爷子倒是风轻云淡的。
沈长卿不过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孩,他不相信沈长卿凭借自己的力量,可以从这里走出去。
“你为我好?”沈长卿直接被气笑了,“你不是为了我肚子里的孩子吗?”
她见过很多盼着抱孙子的老人,但像他这样的,还真是少见。
“厉家的骨血珍重,和那些一般人的命不一样,你没有必要为了你父亲去冒这个险。”老爷子语气依旧不急不缓的。
“你的意思是,厉家的骨血之前,我父亲的命不值钱?”沈长卿像是听到笑话一般,现在都是什么年代了,竟然还有人抱有这样的价值观。
真是令人感到恶心。
不再和老爷子争辩,沈长卿直接往外面走去,但那些家佣很快就扯住了她的手臂,让她根本无法再前进。
“放开她。”厉净琛从楼上下来,凌厉的目光像刀子一般,冷冷打在那些家佣扯拽着沈长卿的手上。
那些家佣被这目光震慑,忙不迭地松了手。
沈长卿眸光顿了顿,没有说话。
“走。”厉净琛走到沈长卿旁边,牵起她的手便往外面走去,似乎完全无视了一边的老爷子厉礼千。
沈长卿目光复杂地看着厉净琛,任他牵着自己走。
“琛儿,站住!”厉礼千忽地从沙发上站起来,厉声呵斥道。
“爷爷,做事要适可而止。”厉净琛头也没回,牵着沈长卿直接往外面走去了。
厉礼千气红了脸,但他明白,就凭着眼前这几个家佣,根本就不是这个臭小子的对手。
白管家已经在外面备好了车,沈长卿上车,厉净琛上了副驾驶,苏桃正等在外面,见沈长卿打开车窗正朝着自己挥手,急忙叫出租车司机跟上了。
车子在医院停下,沈长卿匆忙地赶往父亲的病房,一秒钟也不敢耽误。
她气喘吁吁地赶到病房时,蒋美涵正守着沈正宁坐在一边,眼眶红红的,整个人都无比憔悴,和当时在厉家做阔太太时候的样子,完全是两个人一般。
一个风流韵致,另一个人老珠黄、脸上处处都刻着岁月的痕迹。
见沈长卿终于来了,蒋美涵的泪水再也支撑不住,抱着沈长卿嚎啕大哭起来。
“别怕,我在,别怕。”沈长卿轻轻地拍打着蒋美涵的背,心上满是歉疚,这些日子她也是抽着时间来陪父母。
可现在,父亲就要走了。
蒋美涵哭了好一会儿才止住眼泪,情绪平静下来,拉着沈长卿的手,进了病房,神色慎重。
“外面啊,都以为正宁的病情是突然恶化,可我知道不是的。”进了病房,沈正宁正紧闭着双眼躺在床上,眼窝都深深地陷了进去,整个人瘦的只剩下皮包骨,看着极为可怕。
蒋美涵语气疲累地道。
“那是因为什么?”沈长卿倏地看向蒋美涵。
“就在昨天,正宁是醒过来一段时间的,但那时我恰好不在,回来的时候,只看见一个和你差不多大的女孩从病房里面走了出去。”蒋美涵语气颇为质疑。
“妈妈怀疑,这女孩跟你爸爸说了些什么,才刺激到了他的情绪。”
“和我差不多大的女孩?”沈长卿眸子黯了黯,怒意一点点在胸口攒集着,父亲的病情突然恶化,怎么可能和那个女孩没有关系。
而现在嫌疑最大的两个人,无非是白听琴和叶婉儿。
“我知道了。”她敛下眸子,这笔血帐,她迟早要讨回来。
但此刻,不是说这些事情的时候。
厉净琛和苏桃随后才跟上来,苏桃见沈长卿没事,这才放下心来,她知道沈长卿没空,所以常来看看伯父伯母,却没有想到今天来的时候,会刚好碰上这件事情,她便马上打电话告诉了沈长卿。
沈正宁的病房是vip单间的,沈长卿执意要一直守在这里,厉净琛无奈,只好叫医院在这个狭小的病房里面加了两张床。
一张是沈长卿的,一张是蒋美涵的,他则一直默默地守在一边。
沈正宁一直双眼紧闭,没有要醒来的迹象,但他的生命体征却是越来越弱了,后来医生又来查看了一遍,说沈正宁很有可能活不过明天晚上。
沈长卿哭个不停,一直到深夜,才勉勉强强地趴在沈正宁身边睡着,厉净琛将沈长卿抱到了床上。
次日,沈长卿醒来的时候,房间里面已经没有了厉净琛的身影,身边的桌子上放了他准备好的早餐。
“净琛对你不错,就算不是为了钱,碰上这样一个男人,你也可以嫁了。”蒋美涵这些天一直陪着沈正宁,以前那些野心也小了,此刻是真的站在一个母亲的角度说的。
“我知道。”沈长卿欲言又止,唇角是蔓延不开的苦涩。
她不能告诉蒋美涵自己的近况,否则她又该担心了。
“长,长卿,是你吗?”正在母女俩说着的时候,一声微弱的呼唤传来,尽管声音那么小,沈长卿还是敏锐地捕捉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