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学校之后,他又询问了一些同学关于沈长卿的情况,那些同学对自己女儿的评价非常糟糕,而且他们都笃定自己的女儿和那位导演确实有暧昧关系。
得知这一切的沈正宁心如死灰,深知是自己拖累了女儿,一时之间,内疚、悔恨、心疼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甚至有一刻,他产生了轻生的念头。
不过这里学生会长人很不错,见他失魂落魄便主动将他带回了办公室,还帮他联系了长卿。
“爸,难道连你都不相信我了吗?”
“爸爸很想相信你,但是事实就摆在眼前。”
旁人不知道沈长卿是女儿身,但他做父亲的清楚,一个女孩轻松就拿到了男主角的位置,这其中怎么可能没有猫腻。
沈长卿此刻百口莫辩,学生会里人来人往,她生怕有人听见她和父亲的谈话,只能强忍委屈先哄父亲回医院。
但这一次,沈正宁格外坚持,丝毫没有让步的意思,他动了动干裂的唇,强牵扯出一个笑容,语重心长地劝说沈长卿。
“小卿,爸爸不回医院治病了。你也不要再去当什么演员了,你现在只需要完成学业,爸爸会去打工,会想尽一切办法把欠下的账还上。”
沈长卿感受到头顶传来父亲掌心传来的温度,一瞬间,喉咙像是塞住了一团棉花,半天说不出话,只能强忍着泪水连连摇头。
沈正宁憔悴的眉眼染着温和之色,抬手给沈长卿擦了擦眼泪,“傻孩子,别哭了,剩下的都交给我爸爸,爸爸以后养你,不会让你再这么辛苦。”
“爸爸,你才是傻瓜!不回医院治病你会死的,你到底明不明白!你为什么永远这么傻,永远只知道牺牲自己,我不要你这样,我只要你健健康康地活着。”
沈长卿情绪有些失控,紧紧攥住沈正宁的手,歇斯底里地吼了几句,引来不少人侧目。
而沈正宁则始终温和地望着她,“可是爸爸也只希望小卿你能快快乐乐地生活,不要因为我而放弃自己的原则……”
“两位,发生什么了,需要我帮忙吗?”
沈长卿和沈正宁这边的动静有点大,很快,一个面容清雅,身材偏瘦的男人走了过来。
沈正宁见到他,微笑着点了点头。
“没事,我和小卿有点分歧!刚刚还没来得及谢谢你,多亏了你帮我给小卿打电话。”
“您客气了,举手之劳而已。”
来人正是新任的学生会长刘席安,前一任学生会长谷岚因为学术不端等等问题退学了,成绩优异、能力出众的刘席安便接替了他的位置。
沈长卿眼睛哭得有些红肿,勉强看清了面前的人,有些不好意思地吸了吸鼻子,友好的伸出了手。
“会长,我叫沈长卿,真的很谢谢你打电话给我。”
刘席安回握沈长卿的手,微微一愣,似乎没料到这只手会这么娇小柔软。
他又看了看面前抽噎的男孩,见他眉目异常清秀,五官精致小巧,哭红眼的模样像极了一只小兔子。
“不用客气,叫我席安就好。”
此时,沈正宁的脸色却是越来越难看,他的喉结上下滑动着,脸色越来越白,随着他攥紧的拳头,温和的面孔有些扭曲。
不等沈长卿和刘席安反应过来,他痛苦地咳嗽了一声,一口鲜血便喷了出来,紧接着便两眼一翻,昏死过去。
“爸爸!”
沈长卿吓得不轻,赶忙扶住他,盯着他胸口的一滩血迹,害怕得全身发抖。
“你怎么样?”
“别着急,我立刻叫救护车。”
刘席安最先反应过来,赶忙拨打了一一九,他见沈长卿额头冷汗直冒,似乎也在忍受痛苦,便上前帮她扶住沈正宁,扫落了旁边休息椅上的杂物,使得沈正宁能够有个舒服的姿势躺下来。
“救护车很快就来,你别担心。”
沈长卿见到沈正宁吐血的那一刻,就几乎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只茫然抓住沈正宁的手,生怕她一个不留神,他就不在了。
好在刘席安在旁一个劲地安慰她,让她稍稍镇定下来。
很快,救护车就来了,接到消息的苏桃也赶了过来,陪着她一同将沈正宁送回医院。
救护车上,望着戴上呼吸机的父亲,沈长卿稍稍松了一口气,此刻她的腰基本麻木了,已经感觉不到疼痛,只是深深的疲惫让她的眼皮开始打架。
“长卿,累了就睡一会儿,马上就到医院了。”
沈长卿头靠着苏桃并不结实的肩膀,轻轻摇了摇头,沈正宁这样的情况让她怎么睡得着。
接到通知的医院早早就准备好了,直接将沈正宁推进了抢救室,苏桃和沈长卿两个人焦急地在外等候着。
每过几分钟,主治医生就出来了,他手上的消毒手套上沾满了鲜血,看得沈长卿触目惊心。
“病人有内部大出血的情况,需要立刻进行手术,没什么问题的话就赶紧在手术协议上签字吧!”
“好!”
沈长卿拿过协议,签字的手都在抖,她强自镇定,目送着医生走回抢救室,抢救室的大门在她眼前再次关上,她咬着唇,眼眶湿润,爸爸可千万不能有事啊!
“长卿,你不是说手术已经准备很久了,相信不会有事的,我在这里陪着你。”
苏桃抓着沈长卿的手,她的力气很大,指甲几乎陷入了自己的手背,苏桃皱了皱眉,丝毫没有放开她手的意思。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四下十分安静,只有廊道里时不时传来错乱的脚步声。
沈长卿红着眼睛,默默等待着,不知不觉已经过去了三个多小时,旁边苏桃也困了,脑袋一点一点的泛着瞌睡。
“长卿,找到沈正宁了吗?”
“找到了,现在正在手术室里抢救。”
收到蒋美涵发来的信息,沈长卿面上毫无波澜,只机械地回复了过去。
如她所想,蒋美涵也像是列行公事一般询问了一下,就算知道沈正宁情况危急,她也没有任何表示。
手机很快就没电了,沈长卿关了机,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手术室里。
“病人手术很成功,等麻醉过了,就能醒过来,日后好好调养,一两年之内就可以像正常人一样生活了。”
整整四个小时之后,医生走了出来,告诉了沈长卿一个好消息。
沈长卿听完面上一喜,却连牵扯一下嘴角都觉得困难,折腾了一天,她的体力早就透支了。
看着护士将沈正宁安排到病房之后,她没走两步,停下来,手撑着墙,整个人慢慢滑下去,再也感觉不到任何知觉。
“长卿,你还要睡多久!该醒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