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全没想到顾老爷子会说这些，顾景律瞳孔皱缩，手指蜷在一起。
爷爷怎么会知道这些事？
他喉结滚动了一下，胸腔内突然有些发闷发堵：“糖糖……告诉您的？”
“你不用管谁告诉我的，你只需要回答是不是！”顾老爷子目光紧锁着他，面容威严冷峻。
尽管老爷子没正面回答，可顾景律已经差不多猜到了答案。
想想也是，只有他们两个知道的事情，不是她说，还能是谁说的呢？呵，明知道爷爷有多反感那些碰违禁品的人，她还是跟爷爷说了，她根本不在意他的下场。
顾景律攥紧了拳，眸底尽是自嘲，“……是。”
是？他居然说是？
顾老爷子这么问，却没想到他会承认。他不敢置信地看着他，浑浊的眼底一点点爬上血丝。
从接糖糖回家开始，他就对两个孙子千叮咛万嘱咐，他们做什么他都不管，可他们绝对不能碰毒品这种害人的东西，否则他就把他们赶出家门。
结果他这个二孙子还是碰了！
阿律这是没把糖糖亲生父母的死放在心上？还是压根将他的话当耳旁风？
“你——！”顾老爷子如破旧的风箱般艰难喘息着，他抓起书桌上的杯子，就要砸顾景律。但杯子脱离手之际，他还是故意偏了下方向。
哗啦！
杯子在顾景律身子左侧落地，碎成一地，清脆的响声就在他耳边炸响，可他连睫毛都没眨一下。
爷爷之前说过，就算他跟小妮子在一起，爷爷也不会反对。可他毕竟没当众承认过，也不知道爷爷那些话几分真几分假。
他宁愿爷爷因为他‘吸毒’将他赶出顾家，也不愿意让他护在手心的糖糖有半分被迁怒的风险。
顾老爷子见他这般执迷不悟的样子，忍耐到达了极限，“那些东西对身体、精神有多大伤害，我跟你们说过多少次？”
他指着顾景律，手指都在颤抖，“来，你跟我说说，你到底怎么想的，你为什么要碰那种东西？你是疯了吗？啊？”
顾景律低垂着头，声音不带半分起伏，“觉得有些无聊，就试了下。然后……那种东西上瘾，您知道的。”
话音落时——
啪！
顾老爷子一巴掌重重扇在他脸上，眼睛都气红了，“我说过多少次不能碰，不能碰，要是碰了就把你们赶……你是不是要气死我？啊？”
顾景律低垂着眸子，浓密的睫毛敛去了他眸底的神色。被扇的那侧脸火辣辣一片，他擦去嘴角渗出的血迹，只是静静站着，不做反驳。
哪怕他为自己辩解一句，顾老爷子都愿意相信。
可看他这默不作声的样子，顾老爷子只觉得怒火中烧，气不打一处来，真想把这个不肖子孙就这么赶出顾家门！
“你给我跪下，就在这里跪着，没我的命令，不许站起来！”
顾老爷子怒喝出声，扭头就出了书房。他怕他再在这里待下去，会忍不住把这个孙子赶出去。
“爷爷，您慢点，当心脚下。”顾景润若有所思地瞥了顾景律一眼，眸底兴味更浓了，不见半点担忧。他这个常年冷冰冰的弟弟，看来跟糖糖真的有点情况。
他啧了一声，推推眼镜，跟在顾老爷子身后出了书房，把门关上了。
书房内顿时只剩下跪在地上的顾景律，他低头看着身下的地面，讥讽地扯了扯唇。
小妮子心里都有别人，马上要跟人订婚了，他却还是放不下她，真是上辈子欠了她的。
顾景润出门没几步便跟上了顾老爷子，温和喊了一声，“爷爷。”
“怎么，又要给你这个弟弟求情？”顾老爷子怒发冲冠，连带着迁怒到了大孙子身上。
顾景润也不恼，只是笑了笑，“他常年对我板着一张脸，我给他求情做什么？”
当大哥的，连给弟弟求情都不会，还算什么大哥？顾老爷子重重哼了一声，铁青着脸继续下楼。
顾景润摇摇头，无奈地喊了一声，“爷爷。”
走在前面的老爷子非但没有应声，反倒走得更快了。顾景润只能快走几步，跟上顾老爷子，“您真得觉得阿律会吸毒吗？”
“我觉不觉得有什么用，他自己不都承认了吗？”顾老爷子话这么说，但步子却放缓了些。
顾景润丝毫不惊讶老爷子的态度，他忍住笑，轻声道：“那就当我这个做哥哥的给他求情了，求爷爷给他一个机会，哪怕他自己承认了，也麻烦您给他做一次尿检。”
顾老爷子没有一口答应，而是怒气冲冲地看着他。
“求爷爷了。”顾景润又说了一遍。
顾老爷子轻咳了一声，“既然你都给他求情了，那就这样办吧。”
“谢谢爷爷。”
“哼！”
等顾老爷子气冲冲地离开后，顾景润才有些无奈地捏捏眉心，看向不远处屏风后露出的衣角，“小丫头别躲了，出来吧。”
“嘿嘿。”唐昕有些不大好意思地从屏风后走了出来，毫无原则拍马屁道：“我藏这么多次，只有大哥发现了，大哥真是太聪明了！”
顾景润点点她脑袋，“你每次都藏在这儿，我不发现才是怪事。”
“我不管，就是大哥聪明！”唐昕腻腻歪歪地夸了一大波，才状似不经意地问道：“大哥，你们刚刚在书房……说什么了？”
“也没什么，就是爷爷发现二弟吸毒，让他罚跪呢。”
妈呀，果然是因为这件事！
唐昕有些焦躁地攥攥衣角，“原……原来是这样啊，大哥，我还有点事，先走了。”
“好。”
唐昕火急火燎地往楼上跑，跑了四个台阶，又扭头往后看。见顾景润已经转身进了厨房，才安心往楼上跑。
大哥跟爷爷是一路的，她可不能让大哥发现她帮二哥。
只是她没看到，她重新转身上楼后，顾景润便出了厨房，饶有兴致地看着她的背影，轻笑了一声。
唐昕在老宅也有自己的专属房间，她回房间拿了个厚厚的坐垫，才偷偷摸摸钻进了书房。
顾景律背对着她跪着，他好像根本不在意进来的人是谁，即便听见动静，也没有扭头看一眼。
“二哥。”唐昕轻手轻脚地关上门，小声喊了他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