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昕低着头，双手捏着衣角，没吭声，只是鼻子有些发酸。
再怎么说，她也是在奶奶眼皮子底下长大的，她是个什么样的人，奶奶还不清楚吗？结果奶奶不信她，却相信了网上那些颠倒黑白的流言。
顾景律扭头看着她，见此，皱了皱眉，从桌上抽了张纸巾，递到了她跟前。
“没哭……”唐昕瓮声瓮气地说了一声，往后又退了退，拉开了跟他之间的距离。就怕她爸妈和她奶奶一样，误会了。
将这一幕收在眼底，顾景律冷嗤一声，随手将纸巾捏成一团，扔到了垃圾桶里。
眼底阴沉沉一片。
唐昕抿了抿唇，眸中微黯。
“没事你一直低着头干嘛？”顾母凑过来，低头一看，当看到她脸上高肿的巴掌印时，当即怒道：“这怎么回事？”
唐昕往后躲了躲，目光躲闪，“没、没事。”
奶奶打的她，到时候妈给她出头也不是，不给她出头也不是，平白卡在中间尴尬。
还不如不说。
可她越是不说，顾母就越想知道，干脆扭头问顾景律，“阿律，谁打的？”
闻言，唐昕看向他，又是使眼色，又是摇头，极力暗示他。
可他根本没看她这边，只是凉凉道：“奶奶打的。”
“……”顾母满腔怒气卡在喉咙口，上不来下不去。
她这个婆婆听风就是雨，信了那些流言也就算了，怎么还打糖糖？可再怎么说，老太太也是她的长辈，她也不能直接过去问责。
唐昕早就猜到事情会变成这样，赶紧给她递台阶，“是那些无良媒体颠倒黑白，说得信誓旦旦，骗了奶奶。她也是关心则切，才会打我的，怪不得她。”
顾母讪讪地笑了笑，倒是一直沉默的顾父点头道：“你能这么想最好。再怎么说，你也是被她老人家带大的。”
“我明白的……”所以奶奶不相信她，她才会觉得伤心。
唐昕低着头，把眼角的酸涩逼了下去。
这时，门口突然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紧接着顾老太太气愤的声音传了过来，“我说的话，你们一个个都当耳旁风吗？”
听到声音的那一刻，唐昕整个人都僵住了。她硬邦邦地回头，见顾老太太气势汹汹地冲了进来。
她怒视着唐昕，厉声道：“怎么，你现在来这里，是想蛊惑我儿子儿媳妇留下你？”
“我……”
唐昕紧捏着衣角想要解释，可她刚开口，就被顾老太太尖声打断了。
“我告诉你，阿律是个年轻人，心性不定，你随便一勾引，他就跟你上了床，偏心你。我儿子儿媳妇可没有那么好骗，你就是说破了嘴皮子，也没用！”
唐昕跟阿律这件事刚爆出来，花奶奶就给她打电话，把别人平时冷嘲热讽说她儿子跟干孙女的那些话，全都对她用了个遍。
自从花奶奶家里那事出来后，她就怕自己家里也出这种事，便千叮咛万嘱咐。结果最后还是出来了这种事，还被花奶奶讽刺了，怎么能让她不生气？
顾老太太这些话说得实在难听，每个字都像是一把刀锯，在唐昕心脏来回拉扯，鲜血横流。
勾引……她二哥上床？
她什么都没做，为什么奶奶要这么骂她？她在奶奶眼里，就是那种不知廉耻的人吗？
唐昕唇瓣止不住颤抖，换做任何一个陌生人，她都可以毫不犹豫地怼回去。可这是将她养大的奶奶啊！
她迫切地想要解释，可喉咙一阵阵发紧，嘴一张，眼泪就顺着流了进去。
咸涩得发苦。
“擦掉。”顾景律皱紧了眉头，英俊精致的脸上沾染几分戾气。他烦躁地抽出几张纸，塞进了唐昕手中。
他讨厌看到她哭。
唐昕胡乱往脸上抹了下，努力压下泪水，尽量心平气和地说道：“奶奶，那些都是别人诽……”
“别喊我奶奶，我没有你这样的孙女。你不用哭，哭也没用，你做出来这种事情，我们顾家也容不下你了，你走吧！”
顾老太太现在已经什么都听不下去了，一心只想赶唐昕走。
唐昕现在越是哭，她就越觉得心烦。
平时老太太霸道也就算了，可在这种事情上，她连个辩解的机会都不给唐昕，顾母觉得太过分了。
她正想要开口，却被顾景律抢先一步，他冷声道：“我不同意。”
顾老太太这会儿不想看到他跟唐昕，刻意转了个身，听见这话，又瞪着眼睛转了回来，咬牙道：“阿、律！”
顾景律被她这般呵斥，却连脸色都没变一下，“您喊再大声也没用，我不同意。”
“这、这就是你们生的好儿子？连基本是非都不分，他这是要我们跟花家一样，沦为别人茶余饭后的笑话啊！”
顾老太太伸手指着顾父顾母，由于过度气愤，手指都在颤抖。
她这个好孙子是真的不知道丢人现眼四个字怎么写！
“给你奶奶道个歉，有什么话好好说。”顾母小幅度拽了拽顾景律的衣服，再怎么说，这也是长辈。
可还没等顾景律说话，顾老太太便怒吼道：“没什么好说的。我跟唐昕，只能留下来一个，你们自己选吧！”
听此，顾母为难地看看她，又瞅瞅唐昕，不知该怎么劝才好。
顾父也紧皱着眉头，默不作声。
很明显就是奶奶在无理取闹，可现在奶奶一放狠话，爸妈连劝说都感到为难、踌躇。
如果是亲生女儿，他们绝不会这么为难吧？如果是亲生孙女，奶奶也不会怀疑她跟她二哥有什么。亲生的跟领养的，终归是不一样。
唐昕紧紧攥着拳，脸上的巴掌印似乎又开始发烫，铺天盖地的压力，堵得她近乎窒息。
要是、要是她的亲生爸妈还在就好了……
“做好决定了吗？”顾老太太冷嗤一声，斜睨着顾景律几人，“做好决定了就赶紧说！”
要把她赶出去了吗？
唐昕的脸又白了几分，身体止不住颤抖。
“奶奶知道自己现在咄咄逼人的样子，有多难看吗？”顾景律扯开两颗扣子，微眯着眸子，俊脸上一片阴沉。
不愧是她儿子，就是给力！
顾母暗暗点赞，可脸上却不敢表露半分，就担心惹老太太不满。
顾老太太也没想到他会这么说，整个人都惊呆了，“你、你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