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她的脸。
本以为她睡着了，但女人忽然从他怀里转了一下身，汗水浸透的长发遮住了半张脸，用低的大概只能自己听到的声音咕哝道：“睡了吧……我很累。”
卧室里安静的很，甚至只剩下均匀的呼吸声，像是暴风雨后的平静。
男人低头看了她好一会，才嗯了一声，伸出长臂按灭了灯，然后躺下将她搂进怀里。
缠绵的热度很快散去，女人裸露在外的肌肤变得有些冰凉，一如她此时的气息一样，冷淡而寡凉。
唐琛不自觉的收紧手臂，想要留住那点温度。
今晚闹得不愉快，即便刚才激烈的欢愉，也是在他的强迫下，她多半是无奈的妥协。
他有时都在想，如果他不用这种方式，她还会留在他身边吗？
同样的脸，这个女人现在即便躺在他怀里，也让他感到有些陌生。
但越是陌生，心里就越是堵得难受，像是失去了某种东西，怎么寻找都不是原来的样子。
“苏儿……”
他将脸埋在她后颈，心念一动，忍不住低哑的唤了一声她的名字。
几秒后，四周依旧安静无言，无人回应。
乔苏像是真的睡着了，一动不动。
其实她听到了，只是真的累了，身心俱疲，张嘴的力气都没了。
更何况，她实在不懂，这种事后的温情算什么？
爱还是怜惜？
……
第二天，唐琛照常一早起来去公司了，但乔苏没起来。
不是她不想，最近男人毫无节制的宣泄，还是让她身体有些吃不消。
想起某个快要抛到脑后事情，她拖着疼痛的身子赶早的去了医院。
挂号、排队、检查……
一个小时后，乔苏拿着B超来到了医生的办公室，秀眉蹙紧，再次问道：“医生，我真的没怀孕？”
女医看了看她的病历单，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点点头，“乔小姐，您的确没怀孕，月经推迟以及你近几日的呕吐现象来看，应该是跟您的饮食及心情有关。”
乔苏垂眸看着桌上的B超，有些怔愣，不知是喜还是忧。
回国这段时间，除了跟乔振邦出入各种地方之外就是跟唐琛在一起，的确是没胃口也没心情。
“建议您最近放松一点，不要熬夜，多休息……”
医生又交代了一些，乔苏才神色恍惚的从医院大楼走出来。
小脸有些苍白，本就很白的肌肤，衬的有些脆弱，孤孤单单的一个人站在风口，两眼透着些迷茫。
几分钟后，她去了医院的住院部。
单人病房内，护士看见她，顿时露出笑容，“乔小姐。”
乔苏放下包，微微一笑，“他这几天怎么样？”
这是她每次来的第一句话。
护士笑容淡了淡，看着她无奈的摇摇头。
乔苏脸上也没什么变化，点点头，“嗯，你先去忙吧。”
“好的。”
护士离开后，她在床边站了一会才拉过椅子坐下。
望着床上插着氧气管的男人，她轻轻抚上他的手，低低道：“哥，我来看你了。”
男人虽然已经瘦的皮包骨，几乎看不清原来的长相，但五指依旧纤细修长。
她一根一根的轻抚着，柔声道：“这次还是我一个人来的，你不要怪爸妈，他们挺忙的，爸最近为了公司的事东奔西走，都没时间。”
“哥，我最近也开始工作了，不能像以前那么勤的来医院了，但只要有时间我就会来的。”她笑了笑，又摸到他脸上，“你放心，公司现在转好了，有我在呢。我一定会照顾好爸妈的。”
她像是聊天一般的，把最近的事都说给他听。
最后提到唐琛，她忽然闭上眼，压低的声音染上一丝鼻音，隐忍着痛苦，“哥……对不起，我没听你的话……又跟他联系上了……”
“明知道不可以……我还是控制不住自己……”
“哥……”她将脸埋在男人的掌心，还是忍不住轻轻抽泣起来，无助的呢喃：“我该怎么办……哥……”
滚热的泪水顺着掌心滑下，但无人回应，死寂的房间里除了哽咽声，只剩下仪器检测的声音。
……
乔苏在病房一直待到中午，期间唐琛打了几次电话她也没接。
离开时，她将提前取好的几沓现金交给了看守病房的两名护士。
“乔小姐，这个月的住院费您不是交过了吗？”护士疑惑的看着她。
“这不是住院费，这是给你们的。”乔苏淡淡一笑，把钱重新包好放在她怀里，“上次来的匆忙，还没来得及好好谢谢你们。”
护士眼睛一睁，吓得忙把怀里的钱还给她，“乔小姐，这可使不得，我怎么能要您的钱。”
“这五年都是你们俩一直在照顾他，多亏了你们我在外面才能放心。别的护士都升值加薪了，你们还一直守在这，我心里也挺愧疚的，这点算是我的补偿，希望你们能接受。”
乔家大少爷，B市人并不陌生，只知道他15岁就出国留学了，但没人知道他其实五年前就回来了，而且还变成了这样。
乔振邦怕引起非议以及乔氏的内讧，将消息全部封锁并在五年前宣布乔谨接手了国外的分公司，所以，一个十多年没传出什么消息的人也渐渐被这里的人遗忘。
连唐琛都不知情。
她虽然在外，但基本每隔三天就会让护士跟她视频，五年来没有间断，让她也对这里的护士多了些感激。
“乔小姐，不行的……这本就是我们的指责，钱是不能收的，如果您坚持的话，我们就当做您下个月的住院费了。”两个护士推让不成，只能无奈的笑道。
乔苏还想说什么，又听到其中一个护士道：“我听说……下个月医院会来一位国外的脑科专家，挺有名的，乔小姐，要不您到时候过来让他看看？”
“对对对，我昨天也听主任说了，乔小姐，要不咱们到时候试试吧？”
乔苏眸光黯了黯，故作调侃的笑道：“五年来，你们医院来了多少个国外的脑科专家了？如果这次不是三头六臂的，就不要告诉我了。”
对于那些所谓的专家，她根本不报希望了，她现在只寄望于亲情疗法，希望唤醒他的一点意识，也能让他免受一点痛苦。
护士脸色微变，立即道歉，“对不起……乔小姐，我们不该再提这些的……”
“没事的，我知道你们只是想帮我……如果真的不错，我也会考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