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和的嗓音带着醉人的轻柔，让她想要和往常一样扬起唇角，可嘴角却像是被两块石头吊着，努力了许久，也扯不出大的弧度，只能摇摇头，“没关系，谢谢你替我点的咖啡。”
看出了她情绪上的勉强，池煜脸上却笑容依旧，让服务员给他一杯拿铁，才继续开口说道，“展颜，你今天约我见面是为了南海军工的项目？”
刚才接到她的电话真的很诧异，可很快诧异就变成了失落，回国这一年多来，她很少主动邀约自己，却愿意为了池少擎势在必得的项目约他见面。。
“和南海的项目无关，池氏和池魇能力上本就旗鼓相当，项目的事你们各凭本事，我找你是因为楠楠的事情。”
听到楠楠两个字，他弧度轻扬的唇角才有了变化，长眉往中间的位置皱了一下，拧出淡淡的竖纹，又很快松开，“她不是已经出国了吗？”
虽然他刚才的表情转变的很快，可陆展颜还是全都看在了眼里，捏着手里的咖啡杯，手心感受到的温度在不断降温，心也开始往下沉。
这些年来每次面对她，他总是这样的温柔浅笑，时间一久她也就习惯了，习惯到都忘记一个正常人会有不同的情绪，会喜怒哀乐，而不是一张不变的脸，像是带着一层面具一样。
“她是出国了，但我想弄清楚你们之间是什么关系，这个人是你吧？”
从包里抽出之前记者拍摄的照片，推到他面前，秀气的眉头也跟着蹙起，“池煜，她和池明远的新闻是不是你设计的？还有在那之前的慈善晚宴，我和你的绯闻，是不是也是你策划的一部分？”
正是因为怕冤枉了他，她才不敢有所遗漏的把回国之后的每一件事情都仔细想了好几遍，没想到翻过去再看，不仅楠楠的事情有问题，就连那次慈善晚宴闹出来的绯闻也很可能不是一场单纯的误会。
不然怎么会那么巧，她试礼服能碰见池煜，要知道那家店卖的多为女士礼服，按理说他根本不该出现在那里，可是当时她却没有注意到这些。
还有衣服弄脏后，她在楼上房间等着Linda，偏巧她被程觥拖住抽不开身，最可疑的是房间里竟然没有信号，程悦可是五星级的酒店。
“那天很多人都看到我的衣服洒上了酒，换一件干净的衣服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可你却提醒我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免得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所以她换上了池煜给她送来的衣服，正因为如此，媒体爆出来他们的绯闻时，才故意用了欲盖弥彰四个字。
就好像是一个圈套，她自己主动送了上去。
面对她越来越笃定的询问，池煜脸上的笑容才一点点的收敛，到了最后索性点头承认，“你猜的都对，是我。”
“我让人屏蔽了你所在房间的信号，让Linda不能及时给你送衣服过来，劝你穿上大一码的衣服，给媒体留下足够的想象空间。”
听他亲口承认了慈善晚宴的事情，她心里堵得更加难受，刚才等待的那十来分钟，她多希望一切都是自己胡思乱想出来的，所有的事情和池煜没关系，他还是那个自己熟识的朋友。
可事实证明，她没有想多，是之前想的太少，“那池明远和楠楠呢？”
“也是我，我指使楠楠故意曝光了她和池明远的关系，好让池明远和霍铭湘难堪。”
承认了一件和承认两件三件没有任何区别，甚至连目光没有躲闪更加没有惭愧，反而直直的望着她。
“这些年来我在池家的处境什么样，你应该明白，池明远越懦弱霍铭湘就越强势，她总是担心我会抢池家的家产，一直以来都把我当成眼中钉肉中刺。这些我都能忍，可霍铭湘却一再口不择言的侮辱我妈妈，我没办法再忍。”
“所以你就让楠楠纠缠池明远？”以此让池明远的身败名裂，也让霍铭湘尝尝痛苦的滋味。
等了几秒都没见他否认，陆展颜抿了抿唇瓣，觉得面前本该香浓的咖啡早已经变了味道，可她却继续搅动勺子，努力嗅着最后一丝该有的香浓，直到咖啡彻底冷了，她才停住手，抬头继续问道，“宁谌的事，你也参与了对吗？”
“对，楠楠的事被少擎摆了一道，我不习惯半途而废。”
比起楠楠，宁谌和楚倩的存在更能让池明远和霍铭湘难堪，尽管，背后还有一只推手。
“你怎么会变成这样？他们都是你的家人啊。”
“家人？池家的孩子只有池少擎，没有我，我每次回去都像是一个外人，看着他们一家几口其乐融融。”
池煜说着，温和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怒色，这些年来，他努力让自己变得强大，能让自己有另外一种存在感，可到头来却发现，他还是一个外人，他心里还是藏着恨。
目光对视上他眼底的怒气，陆展颜眉头皱紧，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失望，“你好像已经不是我认识的那个池煜了。”
“你是觉得你认识的那个池煜很好，可他就是再好，你不还是不能爱他吗？”
一直想说的话用嘲弄的口吻说出来，他眼里闪过一抹哀伤，六年多前，他把她从海水里救出来的时候就在想，只要他足够温柔，给她温暖，就会让她受伤的心重新打开一扇窗户，让他住进去。
可结果却是不管怎么努力，在她心里，所有的一切都抵不过池少擎，只要池少擎爱她，她就会忘掉伤痛再一次的投入他的怀抱。
心里某个地方被扯动，她眼底涌起复杂，“池煜，我是不爱你，可这些年来，我把你当成最重要的朋友，家人。”
“但我想要的不是这些。”
低沉的嗓音响起，她放开手里的咖啡杯，缓缓起身，“很抱歉，你想要的我给不了。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希望你能如实回答我。”
“你说。”
“楠楠的事情你是在我放弃报复之后才做的决定，还是从你把她介绍给我的时候开始，就已经计划好了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