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抵是睡得早，路小优醒来时天光才刚刚亮。她摸索着手机按亮，没什么消息传过来。脑子里一片清明，也睡不着了。
换好衣服她干脆下楼，谁知相较楼上的安静，下面佣人已经忙碌起来。路小优索性放轻脚步走出去，她想去看看母亲的雕像。
刚走了几步便看见花园里有几个身影，路小优拧了拧眉正欲走上去。
却听一旁佣人笑眯眯道：“小姐也是来陪老爷散步的吗？”
“不，不是。”路小优下意识反驳道，再一细看确实感觉那三人中最消瘦的人影和厉天朗看起来确实相像，“老爷经常这么早起来吗？”
佣人点点头，“以前身体好着的时候，忙。早上就起来办公了，现在病着越发睡不着了，干脆就起来走走，医生不是说多散步对身体好嘛。”
路小优点了下头，却见那三人似乎朝这边看过来。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样的心思，她连忙往雕像后躲了下，又匆匆忙忙上楼去了。
上楼的路上她也浑浑噩噩，不知怎么就想起爷爷来了。
想起他临终前憔悴的模样。
或许不久后厉天朗也会……
想到这里浑身大震，心脏好似被一只大手紧紧扼住。路小优疼的近乎失声，整个人止不住弯下腰来纡解痛苦，眼前一片黑茫茫的。
巨大的恐慌和害怕笼罩了她。
“你怎么了？”
冰冷的小臂紧贴着对方炙热的手臂，弓起的背也被毫无缝隙的贴合。路小优下意识紧抓住对方的手，眼前的景象开始一点点恢复，她大口大口喘着气。
“我送你去医院。”
她这才辨认出身后说话的人是厉成衍，路小优张了张嘴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我没事，只是，只是有点低血糖。”
随口胡诌的一个理由，但厉成衍却认认真真地看着她的脸，见她血色慢慢回归才松了手道：“我送你回房间。”
路小优点点头，心里忍不住泛起几丝迷茫。什么时候她也会这么害怕厉天朗离开？
临到房间门口，厉成衍看她还心不在焉。忽然躬身摸了摸她鼻尖，路小优瞬间清醒过来，像是只警觉的兔子，往后蹿了好几步。
“时间还早，你再休息会，早餐我让佣人送上来。”厉成衍按下眼底的一丝笑意，面色看起来十分正经。
路小优点了下头，感觉自己太大惊小怪了，或许厉成衍只是一不小心碰到的。
“妈咪。”思思迷迷糊糊从房间里走出去，眼睛还没彻底睁开。走起路来跌跌撞撞的，眼见着她要撞上钢琴，路小优连忙窜过去把她捞进怀里。
厉成衍见状，唇角的弧度再度勾起。
“妈咪，你去哪了？”思思蜷在她怀里，眼睛一闭一闭的。
路小优干脆把她抱起来，“下去走了走，还早你再睡会。”
“不睡，思思不睡。”小嘴嘟囔着，只是眼睛都快闭上了，“思思要去看大鲸鱼！”
路小优这才想起家里的几个小辈要约着一起玩，思思刚回来，厉天朗也叫人带上她了。
于是她带着思思去洗漱，收拾好后太阳刚刚升起。路小优牵着思思下楼正巧看着李姝瞳和林伯一左一右搀着厉天朗从花园里走出来，有说有笑的。
原来之前看见的人影就是她们。
不知道李姝瞳说了什么，厉天朗忽然抬起手轻轻摸了摸她的头。路小优迅速移开目光，心跳的突突的。那样的画面，不得不说很温馨。
就像是她曾经梦想的一样。
“姝瞳小时候李家出了点事，所以在厉家生活了一段时间。这丫头瞧着平平无奇，不知道怎么就那么讨长辈喜欢。二哥一直把她当自家孩子一样宠，也就是因为这样姝瞳每逢假期都会过来住一段时间。”
路小优扭头，杨俞卉不知什么时候来了，她嘴角微微笑着接着道：“你也看出来了，她对厉成衍痴心一片，二哥也乐得他们能真的在一起。”
“这样干女儿就变成亲女儿了。”
路小优心里搅成一团，难受的感觉一波一波涌上来。但她强做冷静道：“姝瞳小姐和成衍正配。”
说罢也不管杨俞卉牵着思思往里走去。
她应该为厉天朗高兴的，就算那些过去的时光没有自己的亲生女儿陪伴，但还是有孩子待他赤忱、待他孝顺。
只是心里的异样情绪却半点不肯消散。
“说着玩而已，小优你不会生气了吧？都讲血溶于水，这干女儿再怎么亲也亲不过有血缘关系的亲女儿不是。”杨俞卉笑盈盈地跟上来。
路小优敷衍地朝她笑了下。
而此时厉家已经热闹起来了，要出去玩的小辈们也都到了。十来个，思思当是年纪最小的，不过最大的也才十几岁的样子。
佣人们正在布置早餐，思思第一次有哥哥姐姐，又是害羞又是高兴。
“去打个招呼。”路小优见状拍拍她的背。
思思抿着唇，有点不好意思地走上去对着小男孩道：“哥哥。”
那小男孩看起来也就比思思大一点，但是神色却十分镇定。看了眼思思，便牵着她的手道：“一会儿跟着我，不要跑丢了。”
路小优见状忍不住笑了笑。
“二哥年纪越大，越信什么家和万事兴。前些日子还打算叫大家都回老宅里住着，许是孤独了。”杨俞卉见缝插针地道，“李姝瞳毕竟是外人，还是要你陪着才行。”
路小优心里忍不住叹了口气，正要开口之际。身后忽然出现一个身影，路小优侧身准备躲开，谁知一只手牢牢按住她的手臂，甚至还稍稍用力，迫使路小优不得不向他靠近。
“我去……我去外面看看。”杨俞卉微微抬眸，和路小优身后的男人对视。
路小优挣了挣，却没挣脱，只能没好气地道：“厉成衍，你放开我。”
也不知怎么回事，没了厉小叔在杨俞卉在厉成衍面前便像是没了牙齿的老虎。
“和她费什么话。”厉成衍从善如流松开手，转身便落座。
路小优看着他面无表情的样子，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手臂。残留的温度还在，让她浑身上下都不舒服。厉成衍到底是是故意还是无意，她一时分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