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乖，不要闹了。”
说话的时候路小优根本没注意到厉成衍眸色中的晦暗。
“思思不走！”思思仍旧满身尖刺，就算是路小优也没有办法触碰她。
路小优只好叹了口气看着厉成衍道：“我们再谈谈吧。”
她走出病房靠在走廊侧上的座椅旁，无力地道：“思思暂时没办法接受我和君夜寒离婚的事，你再给我一点时间让我劝劝她。”
说这话的时候路小优不由地想到思思第一次叫君夜寒爸比的情境。
她刚出生的时候，路小优一直很担心没有爸比会让思思比正常家庭生长的孩子更脆弱和敏感。后来思思的表现一直很正常路小优才放下心，她曾经以为没有父亲没有什么。
直到思思被君夜寒抱着时露出的笑容才让路小优明白自己的想法一直是错的，有些东西、有些人拥有过再失去，比一直不曾拥有更加残忍。
也更加的痛苦。
而且思思的这种痛苦，路小优无能为力。
“我们没有时间了。”厉成衍重复道。
路小优疑惑地看着他，没明白这句没有时间是什么意思。
航班可以再改，三个月的时间可以往后推移。
“老爷他时日无多，长则三个月，短则一个月。”厉成衍看着她，一个字一个字的道。
路小优一时间像是没听明白他在说些什么，更不明白厉成衍这样强势冷硬的人怎么会露出一刹那的脆弱。
“必须今天走。”厉成衍又道。
路小优点了下头，刚刚平静下来的心此刻乱的不像样子。她甚至分不清楚这种情绪是什么，就算这位老爷是她的父亲，可她们也没有任何接触。
难道这个世界上，真的有那些不讲道理的血脉感情吗？
对于一个抛弃了她和母亲的人，她明明应该只有恨才对。
路小优满脸迷茫地走进病房，思思坐在床上。两只小腿蜷缩起来，手臂紧紧抱着膝盖，整个人像是刺猬一样卷成一个团。
“思思，我们今天要去M国。”路小优轻轻拉了拉思思的小胳膊。
思思不吭声，也不肯看她。
“现在就走。”路小优无心去安抚思思，她自己心里都乱成一团麻。干脆伸手把思思抱起来，但是这个动作却让思思更加愤怒，整个人反抗地十分厉害。
而且路小优一时不注意还被思思咬了一口。
她手腕吃痛，反而抓着思思的力气更大。这一下把思思捏的生痛，大哭起来。
路小优不觉间眼泪也跟着落下来，她一把松开思思大步走出去。坐在椅子上不知道长呼了多少口气才稳定住情绪，而厉成衍则是静静地看着他。
抹干净眼泪，路小优抬头看他，“他得的什么病？”
“胃癌晚期。”
路小优点了下头，刚刚止住的眼泪又掉下来了。她觉得自己太奇怪了，明明不想去想这些，却还是忍不住。
“妈咪。”微弱的声音忽然响起。
路小优连忙囫囵擦掉眼泪，她看着思思正色道：“你要是不肯走，可以回太爷爷那去。等妈咪把M国那边的事情处理完了之后，再来接你。”
她第一次把思思当成一个平等地大人来和她说话。
思思却吓得脖子瑟缩了下，眼泪流的更加汹涌了，说话都说不利索，“妈咪，你，你不，不想要思思了。”
“不要哭了。”路小优掏出纸巾去擦她的泪水，“不是不要你，只是暂时没有其他的办法。在太爷爷家你也可以看到爸比，挺好的。”
何况君凌天本来都喜欢思思，肯定也会舍不得思思走。
路小优觉得自己该表达的意思都表达的清楚了，谁知道思思哭的都打起嗝来，两只手紧紧抓住路小优，含糊不清道：“不要，思思不要离开妈咪。”
“妈咪要去M国。”路小优微微有点无奈。
思思小身体好像僵住了，好一会才抬起头道：“思思要跟妈咪一起。”
“要去M国？”
思思重重地点着小脑袋。
路小优抬手摸摸她的脑袋，“那就起来跟妈咪一起走。”
以后她的生命中没有君夜寒了，她要坚强起来去做自己应该做的事。
路小优能平复的这么快让厉成衍心底倒是吃了一惊，见过这个女人脆弱到惹人怜惜的地步，倒是第一次见她如此坚韧。
“秘书的车在楼下。”厉成衍转身抬脚要走。
路小优咬着唇想起刚刚君夜寒说要去和周鸿鑫说一声，她不禁想是否要等等君夜寒。转念想到同君夜寒一起走的白落惜，这个念头又被彻底打消。
她牵着哭的稀里糊涂地思思紧跟着厉成衍的步伐，看着电梯里的数字一点点减少。
最后身体都感受到了电梯的骤然停顿，随后一缕微弱的光透进来。厉成衍回身看了眼路小优，然后趁她不注意一把抱起思思。
秘书的车停在不远处，三人一同走过去。
不久后车子缓缓驶出地下停车场，大束光亮涌过来的时候路小优的眼睛又酸又涩。她闭上眼脑袋靠在车窗上，心下一片荒芜。
忍不住想现在的君夜寒和白落惜在干什么呢？
与此同时君夜寒脚步停在空荡荡的病房门口，眼眸中波涛起伏，心下同样的空荡荡的。
“有人说看见夫人刚刚走了，君总我们要不要去追？”沈庄在他身后出声。
君夜寒眸子亮了下，但那缕光只不过是快要熄灭的烛火，瞬间就消失了，“不用了。”
他大步走进病房，看着那凌乱的病床。
忽然之间君夜寒伸出手一寸寸地拂过白色床单，似乎那里还有他心底的人残留的温度。
“君总，会议要开始了。”沈庄在门外犹豫了好几遍才走进来。
君夜寒点点头，大步走出去。
见状沈庄有些吃惊，他原以为君夜寒还会沉溺一会。但他毕竟是商界里所向披靡的君夜寒，他可以有短暂的悲伤，却不会让自己完全能陷入那些情绪之中。
等到一切结束后，他就会……
而刚刚忙完的周鸿鑫推开办公室门，瞥见自己办公桌前的人眼神不禁亮了下，“你怎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