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夜寒撂下那句话，想是碰了什么厌恶的东西，甩开了路小优的手。
他用的力度不算特别大，但此时路小优头脑昏沉，身体绵软得使不出半点力度，被这么一甩，她双腿发软，直接被甩到了后面的桌子上。
君夜寒眸光一动，猛地转头看了一眼路小优，眸中有着自己都不曾发觉的慌乱。
见她没事，眼里一瞬涌上的急切褪去，快速得好似没有出现过。
桌子被路小优撞得一震，上边的茶杯直接被她撞得滑到了地上，清脆的声音在室内很是清晰。
路小优连忙蹲下身子，急匆匆地捡起地上的碎片。
君夜寒冷眼看着她的动作，幽邃的眼眸越来越阴鸷，冷斥道：“别装了！你要是想以这种方式博取同情，还是省省吧。”
他用了多大力度他心里清楚，不过就是轻轻甩开了她一下，她倒是会顺势跌倒。
路小优纤长的眼睫毛颤了颤，手亦是一抖，正捡玻璃的手也突然被划破。
有些疼，路小优却好像没有感觉到痛意。
这点感觉，压根比不上她心里不断蔓延的痛意，丝丝缕缕的，越来越多，压得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君夜寒竟然说她，装。
君夜寒按了铃，护士连忙过来，看到床上的污渍，连忙让人过来一起帮忙，把君墨威床上的被褥都更换了。
做完这些，护士发现路小优还蹲在地上，面前一片碎玻璃，连忙道：“我来打扫吧。”
路小优张了张嘴唇，刚想说不用了，然而她的喉咙干哑得一时竟然发不出声。
君夜寒冷淡地瞥了一眼路小优的背影，眼瞳似乎闪过一抹什么，冷道：“让她自己收拾。”
护士猜测两人是发生了什么争执，心下微叹，看了看路小优，转身出去了。
这三个人的关系，也有些让人看不透。
路小优眨了眨眼睛，回过神来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手心紧握，抓着一块玻璃碎片，鲜艳的血从指缝中流出，她却半点也感觉不到痛意，反而让她清醒了几分。
仿佛要压制着心里的痛意，路小优没松开手，玻璃刺在手心的感觉，比起心里的难受，倒像是变成了一种快感。
路小优默不作声地用另一只手捡起玻璃碎片，把大块地捡完之后，她站了起来，眼前霎时一片昏黑，迅速扶着桌子轻喘着气，这才慢慢好了一些。
“打扫完你也可以走了。如果你是想通过照顾我大哥让我对你心软，那大可不必。你这种惺惺作态、博取同情的样子，才当真是让人恶心厌恶！”
君夜寒看着路小优的目光寒意森森，语气里似乎都透露着厌恶，“我倒是从来没看出，你是这么有心机的一个人。在他醒过来之前，你也不配再过来！之后就给我安安分分地待在家里，哪里都别想去！”
君夜寒一连串的话语，比路小优手里的玻璃碎片还要锐利，每说一个字，都像是有一把刀使劲地捅在她心上。
路小优眼里的光彻底灭了，唇角微微一勾，这笑意苦涩，看起来比哭还难看。
他原来就是这么看待她的。
不管她犯了什么错，大的小的，君夜寒总会这么斥责她，而不听她的解释。
大概，在他心里，她就说他所说的这种人吧。
路小优紧紧抿着唇，心里还是有些想解释的念头，但嘴巴却死死地紧闭着，似乎已经清楚，不管她解释多少遍，君夜寒也不会信。
还不如什么都不说。
眼睫毛轻轻垂下，路小优处理好玻璃，又弯身把汤盆勺子捡起来，单薄瘦削的身影，看起来可怜又无助，加上一言不发，便好像被人冤枉得委屈了一下。
君夜寒看着这样的路小优，心情莫名烦躁，像是看不下去了，他伸出了手，抓住了她的胳膊，二话不说就把她往外面带。
君夜寒动作迅速，步履匆匆，路小优有些跟不上他，走这么几步，她便有些喘不过气，头沉重得像要从脖子脱落掉下来。
路小优被拽得难受又有些想吐，想要挣脱，“你放开我……”
君夜寒没听出她语气里隐忍的难受，听到这话，抓着她手臂的力度越来越大。
走出病房，君夜寒松开路小优，侧身漠然道。
“不愿意留在这儿照顾就走，别装成一副受欺负的模样！”
君夜寒话音刚落下，眼角的余光便瞥见路小优往地下倒的身影，眉头猛地蹙起，转头看到她要跌落在地上的身子，眼里划过一抹慌张，连忙弯身接住她。
“路小优！”君夜寒拍了拍她的脸，这才发现她体温烫得可怕，脸色猛地阴沉。
君夜寒把路小优打横抱起，紧张的一瞬，他脑海浮现出一个念头。
她好像又轻了许多。
看了医生，君夜寒才蓦地发现，路小优的手掌紧握，鲜血浸泡。
他眉头锁得更紧，伸手就要掰开她的手。
然而路小优昏迷当中，竟然还紧紧地拽着，也不知道是什么宝贝东西。
君夜寒使了一番力气，才把她的手打开，血淋淋的玻璃碎片掉落在地上，他定睛看清楚，心下一颤，脸色更加难看。
这算什么？自残给他看？
君夜寒心里怒意几乎压制不住，看着护士给路小优另一只手打点滴，站了起来，去打了盆水，拿着抹布给路小优擦手。
护士连忙道：“我一会儿处理吧。”
君夜寒瞥了她一眼，嗓音低沉：“快些。”
有些玻璃渣已经刺进了手心，护士处理的时候，路小优下意识就收了收手，君夜寒大掌按压住她的手掌，见路小优似乎颤了一下，他微眯狭长的眼眸，不容置喙地命令：“轻点！”
护士被这气势给震得心肝颤了颤，她已经够轻了，但是这个玻璃渣插得有些深，不用点力压根拔不出来。
头皮发麻地给路小优处理好伤口，护士离开病房的那一刻，抹了一把脖子，发现自己吓得出汗了。
君夜寒转眸看着路小优苍白的脸色，眼瞳幽深。
这段时间，她似乎是瘦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