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苏乐很快得知了林苏音苏醒的消息,她每日里惶惶不安,天天怕警察找上门来,一个人待在家里闭门不出。
可她不出去,总有人会来找她。
而找她的不是别人,是那个让她这辈子都无法释怀的人,她的孪生姐姐——林苏音。
林苏乐警惕地往她身后看了一眼,见无人跟随,才狐疑地放她进门。
十几天不见,她的伤似乎是好了,只是脸色还微微泛白,但行动已经很敏捷便利。
“你找我做什么?想送我进监狱是不是?”林苏乐一脸敌意,她将家里所有的窗帘全部都拉上,黑乎乎的,没有一丝光线。
林苏音答非所问:“为什么不开灯?”
她打开手机里的手电筒,摸索地走到窗边想要拉开窗帘,黑暗中却被林苏乐拦下。
“你来干什么,你到底来做什么,你来笑话我的是吧,我现在什么都没有了,随时可能进监狱,你是来看我到底有多失败是吗!”
林苏乐竭嘶底里,情绪似乎已经失控,她疯狂地拉扯着林苏音的胳膊,似乎在阻止她拉开窗帘。
她不想见到任何光,她更不想看外面的世界。
她只想缩在自己的角落里,只想在黑暗中存活,这样让她觉得安全。
林苏音扯着窗帘的手终究是放下。她心痛万分,却又带着一丝愤恨:“我问你,林衡死了,你开心吗?”
林苏乐凄厉地笑了起来,她夺过林苏音闪着光的手机扔到地上用力踩碎,直到手机不亮才又停下。
“他死了我有什么好开心,现在唯一能让我开心的,是你死了,你死了!哈哈……”
“你就这么恨我!”林苏音上前一步,一把抓住她的手臂,“你把身边的人一个个推入火坑,害死了一个又一个,还不够吗!”
“不够,只要你还在,就永远不够!”林苏乐甩开她,大吼大叫道,“为什么你要出现在这个世界,为什么我们是姐妹,为什么生了你还要生我,你知不知道,我这辈子最痛苦的事情就是做你的妹妹!”
林苏乐已经彻底崩溃,黑暗中,她的声音压抑而充满了愤恨,每句话都像是火山喷发似得从胸口喷薄而出,带着隐隐的哭腔,竭嘶底里。
“小时候所有人喜欢你,永远看不见我。长大了,我们爱上了同一个男人,他眼里还是只有你,可明明是我先遇见的他!为什么,为什么大家都喜欢你……”
说到最后,她一连问了几个“为什么”,哭声终于压过了叫嚷声,抑制不住地放出声来。
林苏音心酸地站在她面前,往事一幕幕在眼前飘过。
她曾经以为的那些美好过去,不过是妹妹记忆里最不堪的回忆。
她们身体里明明留着相同的血液,却怨恨着彼此,人生就是这么狗血,远比电视剧里的还有精彩!
“所以,你不停地伤害我身边的人,可你有没有想过,他们也是你的亲人!他们也爱着你!”林苏音无力地说道。
“我感觉不到你所谓的爱!”林苏乐指指自己的心口,凄凉地笑道,“我感觉到的,都是他们对你的在乎,对你的疼惜,对你的宠爱,对我?你自己想想吧,谁有在意到我,谁!”
林苏音上前,一把拉开窗帘,阳光猛地照进了进来,瞬间填满了整间屋子。
她走到林苏乐面前,揪起她的头发把她从地上扯起来,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顿道:“我!你不是问我谁在乎你吗!我,你姐姐!”
她声线微微发抖,眼眶瞬间红了。
林苏乐只是笑,笑的前俯后仰,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
林苏音强迫她看着自己:“不说小时候我对你怎么样,就是你要钱要房子,我哪样没给你,你甚至想要杀了我,我最后不也原谅你了吗!我不是圣母,我也会睚眦必报,可因为你是我的妹妹,所以我无条件无底线地容忍你,可你呢,你现在跟我说,没有人爱你,你说这话对得起爸妈,对得起死去的林衡吗!”
林苏乐依旧在笑,根本没有把她的话听进去。
她现在跟疯子无异,沉迷于自己的世界无法自拔,总觉得所有人都与她为敌,她,站在了整个世界的对立面。
看着她那双冷漠的眼睛,林苏音终于明白,有些人的心,是暖不化的。
“我只能言尽于此了。”她说完便推开她,黯然地朝门外走去。
“苏音!”右脚刚迈到门边,身后忽然传来一声凄厉的呼唤。
林苏音步子顿住,回头看她。
“下辈子,我们不要做姐妹了!”
她唇边绽出一个璀璨的笑来,泪珠簌簌而落。
接着,一把明晃晃的刀出现在林苏音的视线,她惊叫一声,奋不顾身地冲了过去:“苏乐!”
鲜血喷薄而出,满目猩红。
林苏音紧紧地抱住苏乐的身子,嚎啕大哭:“苏乐,苏乐!”
“这辈子,我活够了……”她微微合眼,嘴角还挂着释然的笑意。
林苏乐自杀了。
听到消息的苏衍赶到医院,在走廊的长凳上看到了一个孤单的身影。
“苏音。”他轻轻走过去,林苏音抬头看了他一眼,眼里噙满了泪水。
“我不该刺激她的。”她自责地抓了抓长发,泪眼婆娑,“我,我没想到她会这么决绝……”
苏衍蹲下身子把她轻轻揽在怀里,厚重的手掌拍着她单薄的脊背:“不关你的事,不是你的责任……”
“我眼睁睁地看着她用刀割破了手腕,血,到处都是血……”
“别说了,别说了。”苏衍在她耳边温柔安慰,“那是她的选择,跟你无关……”
“怎么办?”林苏音情绪崩溃,抱着他放声大哭,“怎么办,为什么所有人都要离开我,为什么……”
“还有我在,我永远都在,我不会离开你,我会永远陪着你,永远……”
急救室的灯灭了,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匆匆走出来,对病人家属道:“救过来了,不过病人现在正是敏感时期,不要再刺激她了。”
林苏音抹一把泪,不住地点头。
苏衍轻轻地拍着她肩膀:“说了没事的,不要自责了。我忽然想起来,苏乐以前很喜欢画画,等她好了,不如送她去学画吧,或许,彼此不见面对她来说是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