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衫看到了她眼里的期待，慎重地点了下头。
沈玉舒心地笑了一下，抱着自己的膝盖坐在了林家门前的台阶上。
大约是过了十分钟，周衫从里面出来，低头朝沈玉笑了一下。
“你好，刚才匆忙，还没跟你好好打过招呼。”
沈玉微微摇头，脸上浮现一抹失神的笑意。这张脸，让她想起了周迩，虽然他们长得并不是很相似，但他身上，仿佛有周迩的影子。
许是知道她在想什么，周衫很友好地伸出手：“好久不见。”
沈玉轻轻地握了下周衫的指尖，又闪电般地放开，仰着头看着这个比自己高出一个脑袋的少年，礼貌地问：“听苏音说，你不是在外面上学吗，怎么回来了？”
周衫轻笑：“这几天有点事，请了几天假，今天刚回苏城，后天就回学校。”
“哦。”沈玉忽地想起来，这几天，好像是周迩周衫父母的忌日，“你是回来祭奠父母吧？”
“嗯。”
很难得，她还能记得。
周衫朝她感激地笑笑：“听说你要结婚了，以前的事，就不要再想了，毕竟哥也走了那么久。”
“嗯。”被人说中了心事，沈玉鼻子发酸，这么多年了，她心里一直心心念念的那个少年，始终没能慢慢忘却，反而随着时间，在心里留下了一个不可磨灭的印记。
“我哥生前说，挺对不起你的，可爱情这种事儿，谁又能说得清楚呢。”
两人沉默许久，并排走在昏暗的路灯下。
沈玉忍了又忍，还是忍不住开口：“对不起，我今天有点失态，看到你像是看到了你哥哥。”
周衫笑笑：“是，我也觉得，我越长越像他了，小时候还看不出来。”
听到周衫安慰的话，沈玉心情也逐渐舒畅起来。
两人走了很久，聊了很多，聊周迩和沈玉的青春，也聊兄弟两小时候。
不知不觉，时间匆匆而过，周衫要送沈玉回去，沈玉拦下了他。
“不用了，我打车直接到家门口了，不用麻烦。”
“那，好吧。”周衫也不勉强，微微笑起来的样子，温柔又可爱。
沈玉走了两步，又回过头来：“听说，你哥哥的心脏移植给了林苏乐，你见过她吗？”
周衫摇头：“没有，我跟他的缘分，这辈子就到这了，你也不用再挂念，或许他在世界的另一头，活得很好呢。”
“你很洒脱。”沈玉笑笑，伸出手来，“再见。”
周衫握住她指尖，轻轻地晃了下。
“你结婚我就不去了，怪扫兴的，提早祝你新婚快乐了。”
沈玉坐上车，路灯和大楼飞快地从身边略过，她知道那个男人已经永远地离开了，却还是禁不住泪流满面。
那是她的初恋，是她刻骨铭心的初恋，是这辈子都不会忘记的爱恋。
虽然最后没有走到一起，可那过程依旧美好，在一起的日子，在记忆的长河中闪闪发亮。
林苏音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中午，林爽做好了午饭，上来问她要不要吃。
她揉着沉甸甸的额头，只觉得全世界都在旋转。
好晕啊。
昨天是喝了多少啊。
“小姐，那个叫周衫的小孩在下面等着你呢。昨晚是他送你回来的。”
周衫？不是跟沈玉喝酒么？
林苏音敲敲脑袋，还是想不起来昨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看来是喝断片了。
她不想吃饭，就先换了衣服去见周衫。
周衫正襟危坐，拿着手机专注地正在看着些什么，听到脚步声抬起头来，那年轻的脸庞上写满了朝气。
“你什么时候来的啊。”林苏音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散乱的长发垂在胸前，让她看上去温柔娴淑。
“刚来。”周衫起身，问，“你要不要先吃饭，我可以等着。”
“不了，不饿，你呢，吃了没？”
周衫点头：“我吃过了，明天一早要回学校，所以今天来看看你。”
林苏音故作潇洒地转了个身，在他面前转了一圈：“看了，我挺好的。”
周衫知道她不愿意示弱，只是，两人都这么熟了，又何必在他面前故作坚强呢。
“走吧，我带你出去兜兜风。”
周衫示意她出门，林苏音觉得春光刚好，透透风也不错，便答应了。
再一次坐到周衫的车后座，与上一次的心境完全不同，周衫又一次带她到了那个没人的废弃工厂，电梯坏了，两人再一次从一楼爬到了顶层。
春光明媚，从楼顶看下去，原本灰突突的苏城有了一抹新绿。
“又来这里了。”林苏音笑笑，把乌黑的发丝压回耳后。
“我不开心的时候，就经常来。虽然苏城灰蒙蒙的也没什么好看，可不知道为什么，每次来这心情都会好起来。”周衫挠挠头发，温柔地看着林苏音，“这里的风景不算好，但是只有我们两个人知道啊。”
原来是存了这个心思。
林苏音笑他傻，可自己又何曾不傻呢。
兜兜转转一大圈，心里爱的人，终究还是没有属于她。
林苏音主动扒着栏杆坐了下来：“你想念小时候嘛？”
话题转的太突然，周衫愣了一下。
“我非常想念小时候啊。”一阵风吹来，她的发丝在风中飞舞，发烧还带着淡淡的洗发水的幽香。
“那时候，苏乐还是我最亲爱的妹妹，爸妈还是我们最重要的依靠，一家人其乐融融，就算没有那么富裕，可是很开心啊。而且那时候没有什么烦恼，也不会去爱谁，自然也就没有了痛苦。”
周衫听得出来，她是在说她现在的处境。
林苏乐是她在这个世界上唯一还有血缘关系的亲人，可亲姐妹却为了一个男人反目。
苏衍算是她最爱的人，可如今，相爱却不能在一起。
周衫理解那种感觉，当初他放弃林苏音时，也用了这辈子最大的勇气。
“他很爱你。”明明想要给她更多的爱，却还是忍不住替别的男人说话。周衫心里狠狠地鄙视了自己一把。
“是吗？”林苏音自嘲地笑了下，“或许我们都太不了解彼此了，只凭着一腔冲动，喜欢或分开。”
“我不知道你们发生了什么，只是，他跟我说过，这辈子，下辈子都不会放开你。我是男人，我看得出来，他说这话是认真的。”